「你是說,你有看到當晚行兇的人嗎?」
田馨強忍住不耐煩,歎了一口氣,沒啥好氣的說:
「你不要有過多的聯想好嗎?我只是舉例,跟你討論『正義感為何』的這個主題,不是提供你那晚的線索。OK?!」
劉昌威先是有所懷疑的盯著她瞧,然後才壓抑住心中的焦急,與覺得被她耍弄的不悅感。
「請問,跟一個沒有正義感美德的人,要如何跟她討論『正義感為何』這種艱深的主題?那無疑是浪費時間與心神罷了。」他反唇相稽的暗諷著。
田馨挑高一邊黛眉,被冒犯的不悅小火花,慢慢聚集在那雙月彎的星眸裡,她學他冷聲一哼,嘲諷的回激他:
「哈哈——想必閣下一定是各門各派武俠小說的擁護者,才會如此強調江湖弟兄所奉行的正義感美德。
真是失敬呀!只不過,小女子無才,自小到大是沒記取到師長傳授正義感的教誨,不過那也是因為小女子命好,沒在十歲那年中了寒冰掌,所以也就沒興趣跟大哥們上山拜師學藝,練就了一身蓋世絕學,到頭來卻做個遇事處決不明、優柔寡斷的張無忌。
小女二十四年頭裡,只深切記得家母所殷殷教誨的家訓,要尊重他人有別於我們的想法,別出口就暗諷他人無知,也別辯不過他人,就無禮、幼稚地做人身攻擊。」
哼!算他運氣好,遇到她這連續拿下四年大專杯辯論賽的冠軍得主。想跟她辯論?先多練練再說唄!
「喂,你——」劉昌威氣惱的坐直身軀,與她隔空怒目瞠視,這女人字字暗諷他沒腦,這口氣他怎嚥得下?!
「嗤,好了,別在那你呀、我的了唄!如果劉先生沒有別的指教,敢問小女子可否先行離開一會?」
田馨一副討論就此結束,懶得再辯,起身就想走人。
大小姐她今天心情不好,沒耐心在那慢慢傳授他辯論技巧。
「喂,你——等一下!小護士!」劉昌威見她真的要離開,情急之下站起身,脫口就喊出他心底私自對她喊的別號。
「嗯?」田馨回頭冷冷的瞄向他。
「呃……不是,我是說田護士,能不能再跟你請教一個問題?」
劉昌威縱橫商場多年,第一次在一名涉世未深的小女子面前口拙,但急於知曉花仲騏那晚所發生的事情經過,他只得硬著頭皮,再跟她開口。
田馨沒有開口應允或拒絕,只是站在原地盯著他瞧。
劉昌威見狀,便逕自當她是應允了,神色嚴肅地問她:「你發現仲騏時,他是已經昏迷了嗎?」
田馨看見他眼中的真心擔憂,她和緩了神色,這回沒有拐彎回應,而是坦白地說:
「不是。他後來有清醒一小段時間。」哼!也是那段時間,她才知道花仲騏是個愛訓人的老頭子!
「那他有跟你說什麼嗎?」劉昌威焦急萬分的追問。
田馨回想了一下當時花仲騏的「交代」,腦海中卻老是跳出花仲騏教訓她女孩子蹲成那樣不好看的說詞,她那時極度氣惱,還差點鑄下見死不救的大禍,
她抬頭看見劉昌威眼中急切的渴求,心念一轉,嘴角揚起惡作劇的微笑。
「他說……」
「他說什麼?」
田馨在劉昌威焦急的眼神下,突然漾起一抹可愛的笑容,歪著頭,開口:
「我、忘、了!」
「喂,你這女人!」劉昌威咬牙,氣惱地從齒縫中進出怒火。
眼看兩人就要重新點燃另一波辯論戰火時,一直呈現昏迷狀態的花仲騏,突然悠悠開口:
「很高興我是在你們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撿回一條命……」
「仲騏!」
「嚇!你沒死呀?!」
第四章
花仲騏像是睡了一世紀這麼久,緩緩甦醒過來。
遠遠的,他就聞到那股在他昏迷前,讓他依戀的淡淡薔薇花香,還有那聽似平凡,卻帶有一點淡漠的譏諷中音。
他睜開深沉精亮的雙眸,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令人摸不著邊的白,然後熟悉的色彩才慢慢暈染這片令人心慌的白。
模糊中,他聽見有人在說話,接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時,他才分辨出那是一對男女在辯論彼此不同的觀點。
說辯論其實是文明的說詞,說爭執恐怕才是真正的實情。
花仲騏慢慢辨識出,那個氣急敗壞的男性嗓音是劉昌威的,另一個淡漠的譏諷女中音,則是屬於「甜心」的……
這兩人一直顧著爭辯,卻都沒有發現他早已甦醒的事實,他聽了一會他們之間無聊的爭論內容,然後決定在他們即將展開第二波辯論大會之前,出聲阻止。
「很高興我是在你們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撿回一條命……」
「仲騏!」劉昌威驚喜萬分的驚呼出聲。
「嚇!你沒死呀?!」田馨直覺反應地,喊出這句他們第一次交談的問句。
只是同樣一句話,聽在兩個不同男人的耳裡,也產生了兩種不同的心情與反應。
花仲騏扯出淡淡一笑,望進那雙月彎的星眸,在裡頭看見了閃閃發亮的星星光點。
他記得他在昏迷前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尤其記得那時她所帶給他的那股奇異的安全感。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經驗,很陌生的感覺,卻又矛盾的讓他覺得理所當然。
他從不曾在哪個女性身上找到這種感覺。
如果可以,他想要仔細的弄清楚,她帶給他的那股安全感,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或者那只是單純地在面臨死亡威脅之前,懦弱的依賴而已。
也許任何人都可以,並不是因為她是特殊的。只要在那時間點出現在他面前的人,都會讓他產生這樣的依賴感吧?
「田馨,你在胡扯什麼?」劉昌威氣惱的怒吼她無禮的詛咒。
她要怎樣跟他辯,他都可以接招,唯獨不能容忍她這般口無遮攔的詛咒。尤其她還是一名以救人為天職的白醫護士!
乍聽見劉昌威口中喊的那一聲「甜心」,花仲騏心中燃起一股不舒服的介意。他來回看著似乎極為熟識的兩人,不自覺的嘲諷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