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請少俠帶我倆前去拜會。」或許他能與這位童堡主商議,說服他讓出玉石。
「啊?」少年一愣。
「別啊了。」薛霞飛拎起少年,輕功一施,帶著他縱身上馬。「帶路吧,我們倆挺想見見你那位義父的。」
「你、你說帶路就帶路,我算什麼啊!」
「我們兩人護送你回堡還不好嗎?」薛霞飛嘴一撇。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小鬼!「或者你比較想跟那些蝦兵蟹將來個相見歡?」
「我──」
「帶路。」
「偏不!」少年頭一甩。哼,看她能拿他怎麼辦。
「勞煩少俠為在下引薦。」沈宜蒼也上了馬,挨近薛霞飛的坐騎,雙手朝少年一揖。
「好,先進城再說,從城中大道出西門是最快的路。」少年毫不遲疑地引路,表現出前後不一、截然不同的配合態度。「嘯龍堡在肅州城西南四十里處,與號稱天下第一雄關的嘉峪關相望。其實啊,我倒覺得真正的天下第一關是我們嘯龍堡,我們堡主、也就是我義父,他為人……」
不用人問,一路上,少年自動道出嘯龍堡的一切,很顯然的,這位少年──
只吃軟,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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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踏上嘯龍堡地頭,沈宜蒼便被兩根聳立在門外、約莫三個人高的石柱上龍飛鳳舞的行書震撼住心神。
趁著僕人前去通報的時候,他細細品味柱上墨跡──
嘯傲古今冠武林
龍騰九曜據江湖
「好狂霸的字句,好個遒勁沉穩的行書。」
「什麼啊?」薛霞飛順著他目光看去。「哇!肅、敖、古今……元武林?龍、月、九日……什麼江湖?嘖嘖嘖,這寫的是什麼跟什麼啊?」
「霞飛……」目睹侍立兩旁的守門人憋笑的古怪神情,沈宜蒼尷尬地勾住她纖腰往後拉。「別鬧了。」
「放手啦。」小手輕拍他的大掌,薛霞飛直直地往石柱走去。
吸引她的不是什麼墨寶真跡,而是──
小手探上石柱凹陷的字跡,驚呼不已:「運勁於筆、入柱六分,好渾厚的內力,這人定是武林不世出的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哼哼哼,這是我義父寫的。」在來嘯龍堡路上,已介紹自己姓名的童笑生得意一笑。
「好,我想見見你家義父。」身為江湖人,薛霞飛摩拳擦掌,萬分期待見這位不世出的武林高手。
「我們是來找童堡主商量事情的。」沈宜蒼出言提醒,怕死了她此刻活像要上門踢館、躍躍欲試的表情。
她的小嘴瞬間嘟起。「過過招也不行?」
「對人家太失禮了。」他道,擔心她執拗的性子一起,又得唇槍舌戰個半天才能勸服她打消與人過招的念頭。
等了半晌,只見她悻悻然地摸摸鼻子。「好吧。」語調難掩惋惜。
她難得乖順的表現讓沈宜蒼喜不自勝,忘情地吻上她額角,以示獎勵。
「有沒有搞錯?!在小孩子面前做出這舉動,還知不知道要害臊啊你們!」
薛霞飛窘紅了臉蛋,惱羞成怒地反譏:「喲,這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小孩子了啊?剛剛又是誰在我們面前說他已經長大,要我們不要拿他當小孩子看來著?」
「你──」童笑生張口又合、合嘴又開,開開合合老半天,最後氣急敗壞道:「你們到底走不走啊?!」
「這不就來了嗎?你催個什麼勁兒。」薛霞飛小手主動握住沈宜蒼的,追上童笑生,邊嘀咕:「方纔不曉得是誰哦,扭扭捏捏地不帶路,真是個小鬼。」
無視於旁人詫異的目光,沈宜蒼唇角含笑,任她拉著自己穿過嘯龍堡大門。
被女人這麼拉著走,若是以前,他定會惱羞成怒,拂袖離去。但自從他遇上薛霞飛,兩人一同經歷過許多事情之後,他的心態已有所轉變,不再認為男尊女卑是天經地義的事。
人各有專才,這點男女皆同──在「文」,只要她想,他可引領她窺探求知;於「武」,她能為他擊敵退賊,護兩人周全──他牽著她走,或她拉著自己跑,又有什麼差別?
再者,以她急驚風的躁進性情來看,將來很難不被她拉著四處跑。
所以,結論只有一句話──
他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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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龍堡內,一如外觀具有固若金湯、威震八方的雄壯氣勢,穿過大門,才知除了最外圍的城樓,內部尚有中城、內城。
三道圍牆,由外而內,一道比一道高,外、中、內三城牆,間隔兩百餘尺,規模之大,儼然是一座完整的邊防堡壘。
「肅州隸屬甘肅縣,是大明疆域邊防重鎮之一,」童笑生邊帶路往內城走,邊說:「韃靼、甘朵兩境將肅州夾在中間,一旦發生戰亂,朝廷軍隊根本無用武之地,這時候呢,就要靠我們嘯龍堡了。自從義父建堡之後,韃靼、甘朵的胡人就不敢來犯,他們怕死了我武功高強的義父和嘯龍堡內強悍的精銳兵士,哈哈哈!所以說啊,真正鞏固大明西北邊防的,不是朝廷派來的駐兵,而是我們嘯龍堡的人。」
「他們是怕嘯龍堡的人,又不是怕你,有什麼好得意的。」薛霞飛潑他冷水。嘖,小鬼就是小鬼。
童笑生笑臉霎時一僵。「你、你、你──」
「笑生,我的耐性快用盡了。」內城的議事堂突然傳來喝令,聲音低沉冷然,帶著不容怠慢的威嚴霸氣。
「聲音穿堂過牆卻沒有減弱分毫,難怪能在石柱上留字。」薛霞飛揣測對方斤兩,對於這位嘯龍堡堡主,她是愈來愈好奇了。
童笑生聞聲,收斂脾性轉而嚴肅,不復先前與薛霞飛舌戰時的急躁樣,可見他對這位義父有多敬畏。
走得愈近,愈能看清楚坐在堂上之人的相貌──
英俊不足以形容堂上男子的容貌,異常的高大及渾身的冷漠傲然,的確有把人嚇得退避三舍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