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衣衫完整,空氣中流動著的漫天情愫卻讓兩人看來無比親密,使拾音頓時起了一種錯覺,彷彿自己一腳踏進某個外人禁入的聖地。
拾音感到一陣暈眩。藥君受栗雪那妖女色誘並遭到利用之事早已由門人探知,照理不應感到驚訝,可眼前的情景——
兩人之間自然而然流露的濃情蜜意,又該作何解釋?藥君暫且按下不談,栗雪那妖女竟會動了真情?
「啊——是拾音……」藥君的動作靜止了下來。
「這裡是私人空間,你已經打擾到我們了。」杜金芸不滿藥君停止為自己梳發,眸中情絲盡掩,銳利無匹地射向僵在門口的拾音。
「我、我是來……」
拾音愕然發現,口齒伶俐的自己也有說不出話的一天。
這妖女好大的壓迫感!
「給我滾!」
杜金芸袍袖一揮,桌上茶杯疾飛向拾音,拾音側身躲過,瓷杯撞上拾音身後的牆壁,碎片散了一地。
受這一下,拾音總算撿回平時豐儀,冷笑道:「時限已到,我是來履行約定的,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這正是待客之道,待的是不速之客。」依舊是不給半分好臉色,杜金芸已長身而起,習慣性地擋在藥君與拾音之間。
「栗雪,我們之間的帳等會兒再算,我今天不是來找你。」拾音心中一凜,看不出這妖女好利的嘴!
「藥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夫妻一心同體,有什麼話就爽爽快快地說出來吧!」杜金芸哪會給情敵接近情郎的機會。
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一旦開打,身為弱勢者的藥君也只能閃邊涼快去。
藥君摸了摸鼻子,體認到自己已被徹底遺忘的事實,踱到床邊收拾東西去了。
「你們結為夫婦了?」拾音失聲驚呼。
「正是。」
杜金芸滿意地看著自己的話語在拾音身上所造成的效力。
誰都看得出來,拾音臉上突兀的毫無表情來自於驚訝與失望的雙重打擊,交織而成的絕望更是如影隨形地浮上臉。
任何人都會這麼認為:這場勝負結果已然揭曉。
下一刻,拾音卻從鼻腔裡哼了一聲。
「那又如何?我讓夫君寫一紙休書便是了。」
「啥?」
杜金芸聽得怒上心頭,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羞恥?競死性不改,依然口口聲聲喊她的藥君「夫君」引
「拾音姑娘,我敬你認識他在先,話才沒有說重,你不知進退,反而得寸進尺,別怪我不客氣。」
「你知道我先認識夫君就好,剩下的也就不用我多說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在暗示我是第三者?」
「暗示?哈,我以為我說得很明白呢!」
「你說什麼?!」
房中情勢瞬間拉高,劍拔弩張之勢極為顯著。
藥君不想這間客棧被兩人拆掉,連忙跳出來打圓場。
「兩位兩位,我們坐下來談吧!以和為貴啊。」
「局外人給我閉嘴!」二女不約而同地嚷道。
「是是,我是局外人,你們吵起來的原因當然也不是我,我這就滾得遠遠的,讓兩位眼不見為淨。」語畢,藥君往門外就走。
「給我回來,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你這一走,不是更加牽扯不清了?」杜金芸趕緊把他拉回來。
「沒錯,今天一定要把事情作個了結。」拾音難得站在杜金芸這邊。
「好,就作個了結。」藥君朝拾音正色說道:「我解開吹心了。」
拾音沉下臉:「我不信。」
「你自己看看吧!」
拾音抬眼看向杜金芸,後者先前額上凝聚的一點黑氣已散,氣色紅潤,看來健康正常無比。
「這是我擬的藥方,你可以一起過目。」藥君遞給拾音寫著解藥的方子,拾音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接過。
「原來是拿曼陀珂以毒攻毒,這曼陀珂冷僻得很,誰也沒有想到它居然能帶頭攻破吹心……」
垂首沉吟半晌,拾音終於抬起頭來。
「這場賭注,是我輸了。」
「那你還不願賭服輸,乖乖離開這裡?記住,從今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杜金芸愉快得很,搶在藥君前頭說道。
「芸妹,你就少說兩句吧!我能解開吹心之毒,只是僥倖罷了。」藥君覺得杜金芸說得太過分,忍不住出面緩頰。
「我說過,要是你解得開吹心,從此井水下犯河水,各走各的路。」沉靜的語聲顯示,拾音似乎對杜金芸明擺著的挑釁沒有知覺。
這一來,反而使藥君提高警覺。
個性彆扭暴戾的拾音,怎麼可能輸得這麼有風度?
果然,藥君的不祥預感再次命中——
「可惜我向來擁有食言而肥的壞習慣,只好向你們說聲抱歉了。」
說著,拾音往門外擲出一物,「鏘」一聲大響,無數利箭自門口、窗口、甚至屋頂倏地被掀開的屋瓦空隙中伸了進來,箭尖全都閃著代表浸有劇毒的藍光,箭箭指向屋內二人,蓄勢待發。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靜止了。
杜金芸沉靜地計算撂倒眼前數十箭手要花多少時間;藥君冷靜地盤算如何與杜金芸在這般場面中全身而退;拾音平靜地望著他們,看兩人如何突破眼下這甕中捉鱉之局。
首先開口的是藥君。
「拾音,你這麼做就不對了。」
「有什麼不對,敢請夫君指教。」
「我們有言在先,你該遵守約定。」
「我偏要違約那又如何?」拾音冷笑。
藥君閉口不答,女人要起賴來,比十個男人加起來還要可怕。
接到藥君求救的目光,杜金芸行動了。
她的自救方案很簡單——斬!
一把抄起飛燕刀,行雲流水的身形迅捷無倫地攻向拾音。
擒賊先擒王,先收拾下首領,箭手再多亦下足為慮!
杜金芸一動,拾音也跟著動了。
沒有下令發箭,沒有閃避刀勢,只往前竄了幾步。
兩人的動作都在一眨眼內完成。
眾狙擊手眼前一花,等塵埃落定,他們看到的是——
杜金芸的刀貼在拾音白皙的頸子上,拾音則以拈花指制住藥君的心口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