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賊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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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她幾時離開的?」臧夜爻壓根兒不管他是否跟上了,逕自往一旁的亭子走去,挑個臨河的位子坐下。

  濱東樓東面繞著一條人造湖泊支流,沿著支流做了不少修飾,假山小橋、亭台樓閣,而四周皆栽種著四季花卉,可以循季綻放;如今綻放得最為艷麗的,就屬這水面上的蓮花和岸旁的叢叢杜鵑。

  匠心獨具的樓閣,卻少了個能同他一道賞景的佳人……那個野丫頭,一大清早不知道又野到哪兒去了。

  八成忘了今天是她的歸寧日,虧他撥開一堆煩人雜事,想要陪她回一趟傅府,如今竟找不到人,真是諷刺!

  「大概是一個時辰前。」

  賈亦晴繞過地上躺得東倒西歪的人,途中教人給絆了下,不忘懷恨地送上一腳,再趕緊快步到亭子外頭。

  「一個時辰前?」他微挑起眉。

  「那時天都還沒亮。」天末亮,她上哪兒去了?

  該不會是明白自己闖下大禍,所以一路逃回傅府?

  哼!她也知曉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微醺的媚態。

  人家不過是客套地讚了她一聲,虧她笑得那般得意,不就是一聲稱讚罷了,有什麼了得的。

  若是她愛聽,他倒不吝於獻上幾句。

  「天是還沒亮,但我依稀聽她說,她要上織造廠去。」見主子低頭思忖有些失神,賈亦晴不禁悄悄又走近一些。

  「可我也說了,那麼早上織造廠到底是要幹啥呢?就連街上賣早食的攤販都還沒出現,她上織造廠作啥?」

  「那可得要問夫人了。」賈亦晴心裡直歎氣。「爺兒,真不是我要說她的,而是身為當家主母,她實在是……」前一日夫人在大廳的醜態就別提了,但他一想起就想哭。

  哭的是什麼?哭的是頰上的這一片瘀青。

  話說那一日,夫人根本早已醉得七葷八素,他奉主子命令要架她回房,誰知道不管是誰碰著她,她隨即拿拳頭伺候,他被打飛了不打緊,反正他是鐵打的身子,豈會怕得了姑娘家的拳頭。

  最教人頭大的是,夫人竟連那票佛朗機人也不放過,人家好心地想要扶她一把,她竟也拳頭相向。

  主子一時間傻了眼,那張俊臉深沉得彷彿結上一層冰。

  總之,只有一個糟字,外帶丟盡臧府的面子,現下就盼那些洋人別同主子一般計較;要不,若是斷了這一條線,主子可就少了一條路子做買賣。

  「別忘了,她可是我托媒下聘,以八人大轎迎進門的媳婦。」他淡道。

  他豈會不懂他的意思?

  那女人確實是教他開了眼界,可他一點都不怒,甚至還想誇她打得好。

  只因,他們原本就不該踰矩對她動手動腳。

  雖說他們這些洋人不懂他們的禮教,好歹雙方也接洽多年,不懂個十成十,大略會懂一些;怎知他們卻不知好歹,還敢當著他的面想要輕薄她,讓她賞了幾個拳頭,算是便宜他們了。

  不過,算她倒也有幾分矜持,不似外頭傳言的那般風騷放蕩,還懂得要保護自己。

  這幾年雖同她沒太多接觸,聽過的傳言倒是不少。

  聽說,她和城尾米商的少爺交情頗深。

  聽說,縣令的兒子對她情有獨鍾,卻教她無情的拒之千里,其主因乃是因為縣令之子有張麻子臉,而她極愛漂亮臉皮的男人,縣令之子的長相自然是入不了她的眼。

  聽說,她在去年營了家浚豐茶樓,還找了個有張漂亮臉皮的男人當掌櫃,眾人直說那男人是她豢養的小白臉,前日一見,連他也讚歎那男人長相確實是不俗,卻沒見著他們有不倫的舉止。

  聽說,年前織造廠的總管年歲已大,她送了一筆不小的銀兩遺回鄉下頤養天年,隨後又聘了個新總管,那總管年輕有為,腦袋精明得很,是傅府師傅阮棄悠所推薦的。

  聽說,那人也和她關係匪淺。

  聽說聽說……一堆的聽說。

  若不是阮棄悠前些日子搶親,如今入贅傅府,他真要以為就連阮棄悠亦是她的人幕之賓。

  這一陣子她的傳言,就屬她找來那二個男人替她管起茶樓、織造廠這兩則,最令人津津樂道。

  前日他已見著茶樓掌櫃華都,或許他也該去會一會織造廠新總管米弰才是。

  畢竟先前他一直以為將迎娶之人是玨凰,遂也沒在這上頭下什麼心思,然而今兒個托那笨蛋彧炎所賜,教他迎娶了原本該迎娶之人,他自然得要多花點心思在這個甫成為他妻子的女人身上。

  畢竟她的一言一行都極有可能影響他的聲譽,何況她有太多的傳聞,而且大多是不堪入耳的;就算他不願意,也得撥點時間弄清楚這些傳聞,若傳聞是真的,他才知道應該要怎麼應對。

  「爺兒,你在想什麼?」在一旁站得兩腿有點發酸的賈亦晴,見主子恍神了,好心地喚他一聲。

  「我要走一趟傅記織造廠。」

  去會一會那個人,順便瞧瞧她到底在要什麼把戲,再繞到傅府,讓她回去見見傅老爺子,那丫頭不想歸寧了不成?

  有什麼事、什麼人,會比她今兒個歸寧的事還重要?

  難不成……那人真與她摻上了曖昧?

  *** *** ***

  浚豐茶樓

  內院人工湖泊邊的亭子裡熱鬧非凡,裡頭約有十來人或站或坐高聲嘻笑,而對岸唱戲的花樓上也有不少人。

  聽聞鑼鼓喧天,絲竹繞樑,熱鬧得教人莫不想要到這兒探個究竟,瞧瞧到底是誰好大的派頭,居然叫戲角在大白天上戲,更在亭子裡聚集了幾位在城裡有頭有臉的商賈。

  「爺兒……」賈亦晴側眼偷瞄著臉已經黑了一半的主子。

  「那些人有幾分眼熟。」臧夜爻狀似隨意地淡問,一雙深沉的眼眸卻一眨也不眨地瞪著裡頭唯一的女人。

  這女人驚世駭俗是真的,標新立異是真的……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她竟是這般怡然自得的周旋在這一群男人之間,別提她是個已出閣的婦人,就算她是個黃花大閨女,她也不得如此:就算她是個商賈,也不可如此明目張膽地與數個男人共處一地,甚至並肩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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