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你這麼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賈亦晴喘了口氣道:「爺兒,你總算回來了,今兒個夥計上傅記領布匹卻拿不到,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拿不到布匹?」他沉吟了會兒,又道:「你有沒有上西苑找二夫人?」
「小的一早便上西苑問過二夫人,聽她說,應是桐景街的織戶出了問題,不過,我倒覺得是大夫人近來和爺兒有些不快,所以故意刁難……」
見主子沒什麼反應,賈亦晴吸了一口氣,放膽繼續說:「其實大夫人實在沒有所謂的當家主母風範,做起事來莽撞得很,不若二夫人的婉約和細心,如今還和爺兒鬧脾氣,便蓄意不出貨,這不是擺明要刁難爺兒?」
砰的一聲!賈亦晴的心跟著抖跳一下,瞧見主子大掌拍得實木梳妝台有些裂痕,他不禁嚥了嚥口水。
「爺兒?」會不會是他說得太過得意忘形,惹得主子大怒?
「你似乎忘了她是我已入門的妻子了。」臧夜爻黑眸微瞇,含著怒意。
「不、不,奴才只是說她……」
「說她八成是不滿我欲休妻,而故意刁難我。」他驀地勾笑。「是不是?」
賈亦晴一愣,濃眉微挑,心裡有個底。
「那麼主子勢必得要走一趟傅記織造廠。」跟在主子身邊這麼多年了,如果他這一點心思還看不穿,那他這堂堂大總管可真是丟臉丟到家。
「你認為我該去嗎?」
「是該去,總是要弄個明白比較妥當。」賈亦晴順著主子的話意,給了他滿意的答覆。
「好,是你說了,我才去的。」
「是、是、是,全是奴才出的主意。」不知道主子這樣可滿意了?
「只是,你覺得我該明日一早去,還是現下立即去?」長指輕輕滑過髹漆雕盒,思忖要不要帶這玩意兒一道去,當賠禮。
賈亦晴探了一眼外頭的天色,唇角不自然地抽搐著。「依奴才看,爺兒歸心似箭……呃,不!既然事情告急,奴才建議爺兒即刻過府拜訪。」其實主子只是要他找個台階,讓他名正言順地去追夫人回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去備轎吧!」臧夜爻難得地勾起笑意。
就去帶她回來吧……就如她的願。
*** *** ***
傅府碩閣
沒心肝的男人,竟然真鐵了心不理睬她,害他莫名其妙變成了棄婦。
傅廷鳳躺在床上好半天,依舊合不上眼,總是不自覺地探向窗台,望著外頭,希冀外頭走進她想見的人。
他真的不要她了……會不會明兒個一早,她便收到了休書?
這幾天她已經被爹給問得很煩了,逼得她想要跑到玨凰的客棧暫住幾天,但又怕爹會跑到臧府去,讓她不得不看住爹。
事情不能再這樣下去,要不早晚會出事,可總不能要她厚著臉皮跑回臧府吧?
她狠話都說出口了,難不成要她翻供?
可惡!她沒事幹嘛把自個兒逼進兩難的情況?
真是造孽……
傅廷鳳扁了扁嘴,收回視線,拉起柔軟的羽緞被子蒙住臉,不想再看著外頭,傷自個兒的心。
他不會來的,他只是以整治她為樂,又不是打從內心的喜歡她,哪像她笨得喜歡上他,任由他把自己耍得團團轉,她簡直是虧透且冤枉極了,連人帶心都賠給他這個沒心沒肝的無情人。
何時,向來瀟灑不羈的她竟落魄到這種地步,想念那人,想念到快要掉淚……真是孬,可她就是管不住淚水。
哼!就說了,男人都是一個樣,吃干抹淨就準備閃人,虧他還說他們是恩愛夫妻……
恩愛個頭,都是他在胡來,都是他在耍玩下流,這算哪門子的恩愛?
混蛋、混蛋,她不要理睬他了,就算他真來接她,她也不要理他!
她要舒舒服服地睡覺,開開心心地過她原本的日子,才不要因為他而搞得思緒全亂。
重重地閉上眼,她嘴裡喃喃自語著,好似不斷重複念著咒語,就這樣念著念著,驀地……一陣風緩緩地拂進房內,羅幔輕曳,就連羽緞被子都微微掀起。
風無形的拂上被子底下的柔軟身軀,放肆而態情地遊走,沿著露出裙外的腿,撩情地往上攀爬。
快要進入夢鄉的傅廷鳳長睫微顫著。
怪了,有人嗎?
不可能,她沒聽見開門聲,還是她在作夢?她已經睡了嗎?還是風?
這時她感到一抹濕熱拂上她的唇,心頭一顫。
這是哪門子的風,竟帶著古怪的觸感,而且還吹拂著熱氣,甚至企圖要撬開她的唇?
她驀地張開眼,還未來得及出聲,唇上的異樣感已霸道地入侵,滾燙地燒上她的口,卷吮著她的舌。
是他!
三更半夜竟然摸進她房裡……他、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他略感滿足的舔了舔她的唇,才啞聲道:「妳應該還記得我說過,若是沒有經過我的允許隨意外出,我定要責罰妳的……」
「你!」她羞赧得說不出話,瀲灩的杏眸彷若快要噴出火似的。「誰要經過你的允許?那一日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還有這等說辭……你是擺明了吃定我不成?」
這混蛋到底是從哪兒竄出來的?作夢!作夢!她肯定在作夢!
「可那是妳自個兒說,我允許妳了嗎?」面對她的怒火,他視若無睹。
「我哪裡需要你允許?」她氣得快說不出話。「再說,我不接受你的責罰,我可是問心無愧!」她瞪著不知道何時爬到她床、欺上她身的男人。
真是太下流了,教人難以置信!他就這樣壓在她身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早已將她視為他的所有物一般。
「哦?」臧夜爻倒也不以為意地挑起眉。「那麼就別說是責罰,說是咱們夫妻恩愛好了。」
「我呸!虧你說得出口!這算什麼夫妻恩愛,你根本是在整治我吧!」他每回都利用各種借口欺負她,虧他還敢說這叫作夫妻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