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什麼屁話,我何時說過那種話?」
「妳昨天不就同玨凰說過?」臧夜爻冷哼一聲,黑眸含怒看了眼在旁尷尬得不知如何自處的米弰,隨即又落在她身上。「她不是說了,為何妳們兩人會嫁錯人,怎會和妳當初計劃的不同?這不就是代表妳打一開始便不想嫁給我,而是要嫁給彧炎!」
「事情才不是這樣子,是因為玨凰不想嫁給彧炎,我才好心想要成全她,我只是覺得嫁給誰,對我而言都一樣!但既然嫁給你了,嫁雞隨雞的道理我還懂,如何討丈夫歡心,我也努力在學,反倒是你總找我麻煩……」她狠狠地瞪向他。「你根本就是討厭我!」
「我從未說過我討厭妳!」好樣的,敢把問題丟回他身上。「要是我討厭妳的話,我幹嘛夜夜在喜房過夜,更不會想要送妳香粉和金步搖!」
「真虧你敢講,你根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找借口整治我!」
難不成他要告訴她,夜夜在這房裡折騰她,是因為他喜歡她?
「我幾時整治妳了?」
「就是你每夜……」不會吧!真要她說出口?
臧夜爻一愣,隨即明白她欲言又止的所指為何了。
「那是夫妻恩愛,哪裡是整治妳?」這女人滿嘴胡言亂語,竟將魚水之歡當成整治之說。
她該不會忘了身旁還有個外人在?這種事豈能在外人面前說出口?
「是嗎?那咱們可不可以不要那樣恩愛?」這算是哪門子的恩愛?搞得她每日都倦極了,如果可以,她想要和他分房睡,省得他老是覬覦她,一雙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
雖說男歡女愛這事兒,她不是不懂,但總不能夜夜這樣鬧著她;況且他的行徑是愈來愈放肆,簡直可以說是下流,就連她也很難說得出口他對自己做了哪些舉動。
如果不是認定他是她的相公,她是絕對不可能允許他如此這次。
這檔親密事,假如不是恩愛夫妻,她可真是不允。只是,她和他何時成了恩愛夫妻,怎麼她一點都不知道?難不成他……
「說穿了,回到原點,妳根本就不想要嫁給我,所以妳根本就不愛我碰妳。」他攏緊眉頭,乏力地歎了一聲。
「我並不討……」話到一半,她不由得噤口,粉頰飄過一絲嫣紅。
好險,她差點就要說出口了。
她不討厭,真的是一點都不討厭;不管是嫁給他,還是他碰觸她,她壓根兒都不覺得厭惡。
這真是……太太太下流了,她非但不討厭,甚至還覺得喜歡;天啊!真不敢相信自己竟是這種蕩婦,她快要無臉見人了。
如果真的厭惡,她哪會容忍他對自己上下其手?還忍受他抹黑的理由和說辭,任他拐著歪理對她為所欲為?
依她的性子,不飽以老拳賞人,可真是有鬼了。
所以說,她對他有可能是……不會吧!她瞇起眼思忖著,同時在心裡暗叫不妙。
*** *** ***
見傅廷鳳沉默不語,臧夜爻不由得心慌了。
「妳想說什麼?」
低嗄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傅廷鳳彷若彈弓之鳥般跳起,驀地抬頭看著他,見他逼得太近,又悄悄地退了幾步,不想讓他看清楚她臉上的羞赧。
「算了,由著你說吧!你直接跟我說,你現下到底要怎麼樣?」
絕不能讓他知道她其實是喜歡他的,要是他知道了,不曉得往後會怎麼整治她;再者,他根本就不相信她。
「我……」臧夜爻被反問得無言以對。
她竟問他打算怎麼做,他沒打算怎麼做,他知道那男人是織造廠總管,知道他到府裡只是為了公事,更明白依她的性子,儘管再怎麼不羈、桀騖不馴,絕不可能做出任何悖逆之事……可是,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他怎能不教妒火啃蝕得發狂?
「我知道了。」傅廷鳳點了點頭,對米弰招了招手。
「妳知道了?」他都還不知道要如何處理,她為何會知道?「妳要去哪裡?」
他們正在爭吵,事情都還沒有個說法,她要上哪兒去?
「我回傅府。」她連行囊都不帶,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此地,逃離教自己羞惱的念頭。
「妳要回傅府?」臧夜爻不由得瞪大眼。
「我這個人的行事作風,你肯定知道,要是哪天你想清楚了,或者是你願意相信我的說辭,你可以選擇來接我,要不乾脆差人送上休書。」她說得瀟灑,毫不遲疑的直往門外走去,壓根兒不戀棧。
米弰跟在她的身後,臨走前不忘回頭睇了臧夜爻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
臧夜爻傻眼地目送她離去的背影,難以置信她說走就走……竟然真的就這樣絕情的走了!
她到底把他這相公當什麼了?
*** *** ***
時值深更,臧府裡裡外外皆點上燈火,妝點得燦亮如晝。
一抹頎長的身影緩緩地走進濱東樓,點上油燈,燃起一室光亮,緩緩地輕歎一聲。
這女人真是鐵了心,不打算回來了。
臧夜爻坐到梳妝台前,長指輕撫過他贈與她的髹漆雕盒,若不是對她有意,這專貢進宮裡的玩意兒,他豈會如此輕易地拿來贈人?
偏偏她就是不懂他的心意,硬是不收下……
唉!她可真是懂得怎麼傷人。
走得那般瀟灑,還說什麼要他想清楚,由著他做決定到底是要接她回來,抑或是要送上休書給她。
她替他妄下選擇,將他的思緒惹得紛亂如絮,然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這女人怎麼不想想,究竟是誰在整治誰?
她到底要他如何是好?是想要逼他說出真心話嗎?
難不成……她早看穿他對她的心意?
「爺兒,你回來了。」
臧夜爻正惱思著,驀地聽見外頭傳來賈亦晴慌張的聲音,他好整以暇地坐著,看他像是急驚風般地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