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走到圓桌前的傅廷鳳一腳拐到一旁的椅子,抬眼笑睇著他,「你方才說什麼?」這個奴才,跟他的主子如出一轍,令人生厭得很。
「呃……」賈亦晴斂眼瞅著她腿邊的椅子,很怕待會兒躺在那兒的是自己。
「是你主子接我回來的?」她瞇起眼逼近他。
敢情是華都那好小子通風報信?他好大的膽子,要他去喚織造廠總管,他倒是找上臧夜爻。
「呃……」她也算是主子,他是該回答她的問話,但若是這般輕易地被她逼供,他這總管形象不就要破滅了?
「還不快說?」她咬牙低咆一聲。
「是爺兒回府拿樣東西,見守在喜房前的人全都昏倒在地,隨即外出尋妳的下落。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便見著爺兒抱妳回府,其餘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嗚嗚,形象不重要,命比較重要。
誰都知道傅家大千金有一身好武藝,不一定能要人命,但肯定可以整得他命在旦夕。
「他抱我回來?」她拔尖問道。
「是啊。」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偷偷地往旁邊退到安全距離,就怕她一時不爽,便要拿他開刀。
「坐馬車回來?」她瞇眼輕問。
「嗯……」賈亦晴沉思了會兒。「不,好像是徒步。」
「徒步?」她一愣,喃喃自語地道:「那不就是教街坊全都瞧見了?」
如果照他所說的話,不是華都通風報信,而是他循線找著她的?
「夫人,前頭正忙著,我得去招呼了,妳先行用膳吧!」隨意交代一聲,不管她允不允,賈亦晴決定先跑了再說。
*** *** ***
門一開,傅廷鳳回神探去,便瞧見幾名看似練家子的家丁守在門前。
他又打算軟禁她?
臧夜爻到底在想什麼?為何老是三番兩次要軟禁她?難不成前頭有什麼不能教她看見的事?
不就是要接待幾位商賈,有什麼不能讓她瞧的?
斂眼思忖了會兒,她隨即往大門走。
「夫人。」
門前的幾位家丁趕緊拿木棍對著她,好似她只要踏出一步,他們便打算將她亂棒打死。
有沒有搞錯?她好歹也是主子,犯不著這樣對她吧!
「滾!」可惡,這根本不是要軟禁她,是想要她的命吧!
居然叫看守的家丁手持木棍對付她,雖說木棍不是刀劍,但依舊傷得了人的,更何況她不過是個軟弱女子。
「夫人,爺兒說……啊!」
不等家丁說完,傅廷鳳一個拳頭送上,家丁隨即飛向院落另一頭,她回頭瞪著其它人,惡聲威嚇道:「想死的,千萬別客氣,我正有一肚子不知道要往哪兒發洩的火,逼得我的拳頭癢得發痛呢。」
太過分了,就算她懂武,她也是個姑娘家,居然教這一干下人武力伺候她;待會兒見著他,非同他說清楚不可,要不這種日子她要怎麼生活下去!
「夫人饒命啊!」眾人見狀,立即跪地求饒。
她冷瞅一眼。「沒用的東西!」拿著武器居然還跪地求饒,真是太教人不齒,教她想動動身手也不能!
無所謂,那就去找他開刀吧!
自從下臥龍坡之後就不曾再同他比劃過,這一次,非要同他大戰個幾回合,打得他趴地不可!
「對了。」她走了幾步又踅回。「濤和廳在哪裡?」
*** *** ***
濤和廳
華燈初上,臧府濤和廳裡絲竹聲震天而出,幾乎快要衝上雲霄。
「你可以走了。」傅廷鳳擺了擺手,要一旁的家丁先行離開。
她也不管家丁連滾帶爬地離開,逕自緩步接近大廳,偷偷藏身在一叢矮木後頭,瞇起杏眸直看著裡頭,瞥見有幾個金髮的洋人。
「哇……」原本是打算先在外頭觀看一下的,可一見著裡頭的幾個洋人,她怎能不靠近一些?
「夫人,妳怎麼跑來了?」守在廳外迴廊上的賈亦晴忙走向前。
「我不能來嗎?」見他直挺挺地擋在面前,她不禁微瞇起眼。「你想擋我?」
會不會太不自量力了?
「我……」賈亦晴無奈地扁扁嘴。
傅廷鳳纖手一探,輕鬆地將他推到一旁,便跨進大廳裡。
「妳……」眼角瞥見來者,臧夜爻隨即離座走向她,湊在她耳邊低咆:「誰要妳跑到這兒來的?」
他不是加派人手看著她了嗎?那群人到底在搞什麼?
「我想來便來,你以為誰攔得住我?」她冷哼一聲,從他身旁閃過,瞪大杏眸直瞅著一旁的洋人。
總聽人說,從海另一頭來的洋人,不乏有金髮碧眼的人兒,如今親眼見著,果真是不同凡響啊!
這頭髮是真的嗎?這眸子的顏色可真是特別,就同西湖的湖水顏色一樣。
臧夜爻見到她的舉動,不由得惱怒。「妳在做什麼?妳會說佛朗機話嗎?」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拉到一旁。
「你就會了?」她微惱地抬眼瞪他。
怎麼,她想要就近瞧一下都不成嗎?小氣鬼!她不過是瞧瞧罷了。
「要不呢?」
他咬牙低咆,隨後挑起笑臉迎向眼前交頭接耳的幾名洋人,嘰哩呱啦地說著,教她瞧得一愣一愣的。
哇哇……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真的懂得佛朗機話?
她是一句都聽不懂,可瞧他們一來一去地對答著,好似談得挺開心的,還挺像是一回事哩。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般深不可測的男人?
「喂,你們在說什麼?」怎麼一個比一個笑得還開心?
瞧瞧,這洋人笑起來的模樣可真是俊哪,光是外貌便和她所見的人要來得特殊許多,也莫怪她會直盯著他們瞧。
「沒事……」臧夜爻瞄見她扣在他臂上的纖手,淡道:「妳在一旁坐著吧!」
「哦?」方才不是要她走了嗎?怎麼現下又要她留下?
「我同他們說,妳是我才迎進門的妻子。」臧夜爻拉著她坐到一旁,「妳既然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就乖乖地待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