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趙公子……不,是三皇子,會不會是想先回去娶了什麼將軍的女兒,再來娶大小姐作妾啊?」一直隨侍在女綾身邊的紡兒,絲毫沒有顧慮到女綾已經瀕臨崩潰了,還不識相的和女緞討論起來。
「那怎麼可能?你難道沒聽過「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這句話嗎?世
族都不可以和我們這種平民百姓通婚了,更何況趙旭還身為皇族……」
「女緞!」女絹雖然大聲喝阻了女緞的話,但是女緞所說的字字句句卻是毫不留情的刺入女綾的心,她覺得自己的心正在淌血。
「你們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女綾咬住自己的下唇,阻止眼中的淚水滑落。
「但是大姊,如果趙旭……」
「趙旭的事和我無關!我也不想再聽到有關他的任何事!」女綾打斷女緞的話,厲聲的喊著:「你們出去!」
女絹以嚴厲的眼色阻止了還想說話的女緞,她轉向女綾,柔聲的安撫道:「大姊你別想那麼多,先歇一會兒,晚一點我們再過來看你。」說完,她便推著不識相的女緞和紡兒出了房門。
當所有的人都退出了繡房,女綾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滾滾而下,想起西湖畔,想起趙旭對她的款款訴情,想起他離去前的信誓旦旦……她的心更是糾痛難當,她擂著枕、捶著床,恨著趙旭的欺騙,更恨自己竟這麼不明不白的交出了自己的心,她還天真的以為他是真的愛她,原來她不過是尊貴的三皇子江南之行的尋歡對像罷了!
三年前他可以隨意的奪去她的清白,而三年後他當然也可以在玩弄了她的感情之後,立即轉身棄她於不顧,她早該知道他的遊戲,不是嗎
在那船上,他對她吟的那上闋詞——舞雪歌雲、閒淡妝勻、藍淡水深染輕裙……
第7章(2)
「江空無畔、凌波何處?月橋邊青柳朱門、斷鍾殘角、又送黃昏、奈心中事、眼中淚、意中人……」她揪心的吟著下闋。原來他早就暗示了她若交心與他,最後的結果是終將心碎?怪不得人、怨不得人,女綾只怪自己太傻,聽不懂他那顯而易見的暗示。
無盡的心痛和悔恨,伴著她撲簌簌的淚水,她彷彿聽見了自己心兒片片碎落的聲音,它碎了,心碎的痛楚讓她再也不能遏抑的痛哭出聲……
女綾倚立抄八角亭內,無意識的扯著手中的花朵,任其花辦片片飄散,落於水面,隨水流而去。趙旭出其不意的出現,擾亂了她一池的春水,又陡然的由她生命中離去,讓她的生命除了空洞還是空洞。
多少次女綾想了結自己,但女絹、女緞和莊園裡的婢僕們總是小心翼翼的日夜盯著她,讓她無從得手。現在她已經不再尋死,但整個人就好像沒了靈魂的木頭娃娃,終日不是木然垂淚,就是對空發呆,看得身邊的人莫不為她憂心。
午後的陽光似乎也為女綾而憂心,不再放肆的綻放著炙熱,悄悄的沒入層雲之中,陣陣的風也吹得滿園樹葉四處散落,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大小姐,天色變了,看來就要下雨了,我們回房去吧?」
女綾對於紡兒的話恍若未聞,只是自顧自的繼續扯著手中的花兒。
「大小姐……」紡兒見主子如此失魂落魄,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跟在一旁陪她落淚。
「江空無畔、凌波何處?月橋邊青柳朱門,斷鍾殘角、又送黃昏、奈心中事、眼中淚、意中人……」女綾望著池畔的青青楊柳,喃喃的吟著詞句,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唯一會說的話。
陸擎雲踏入園子裡,第一眼就見到了倚於亭子裡的女綾,他簡直不敢相信,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女綾竟然憔悴得不成人形。
「凌大小姐……」他走近她叫喚著,但是女綾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木然的重覆念著詞句。
自從趙旭回宮,任憑他說破了嘴也無法改變皇上的心意之後,他便日日夜夜的藉酒消愁,整個人也是憔悴得不像話,終日只想見到女綾,卻又讓皇上給軟禁在宮中動彈不得。想不到他今日帶著趙旭的口訊前來,見到的女綾更是令他憂心。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上天為何要捉弄這對有情人?陸擎雲在心中大為感歎。
他望向引他前來的女絹,只見女絹萬般心疼的搖頭垂淚,「自從知道三皇子的大婚之期後,大姊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
「凌大小姐,你別再這麼折磨自己了,若讓三皇子瞧見,他不知會有多心疼?他讓我給你帶口訊來了……」雖然不知是否有用,陸擎雲還是盡量將趙旭的現況對女綾說,「三皇子並沒有負你,只是他已經盡了力,還是無法讓皇上收回成命,現在皇上將他軟禁在宮中,他並不比你好過啊!」
聽了陸擎雲的話,女綾的身子震了震,空洞的眼中開始汩流著淚水。
見她有所反應,陸擎雲彷彿得到鼓勵般的繼續往下說:「但是皇上答應讓三皇子娶你為側妃,所以你只要再等幾個月,等大婚過後,三皇子就可以接你進宮了。」
女綾雖然整個人顯得麻木,但心頭卻是清楚得很,這也正是她最痛苦的地方。如今聽見陸擎雲的話,非但沒能讓她的心情高興起來,反而更讓她感到椎心刺骨的痛。
他發過誓的,他說除了她,他不會再娶第二個女人!如今卻要她退而求其次,做他的側室?她長久以來的心痛是為了什麼?為了讓他享有齊人之福?她不甘心,她也不相信,這一切都只是陸擎雲安慰她的話吧!
她無聲的哭泣著,一直無法接受他即將大婚的事實,而陸擎雲的話,正好證實了這個不爭的事實,現在的女綾是連最後一絲活下去的勇氣都失去了。
毫無預警的,她衝向陸擎雲,奪下他身上的配劍,一把就往胸口刺。幸好陸擎雲反應快,及時推了她的手腕一下,沒讓劍尖刺人心口,但也刺傷了她的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