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公子立刻捉住了她的手,眼中閃耀著莫名的光彩直盯著她。
「不!別取下來,這簪子在你發上多好看啊!」
一股奇妙的觸感直由被他握住的手中傳至女絹心頭,她感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著,這種陌生的接觸,讓女絹驚嚇得漲紅了臉,趕緊將自己的手自他掌握中脫出。
在女絹尚未由震驚的恍惚中回神時,一隊舞龍舞獅由他們身旁經過,如潮的人群將她們和那公子給沖了開來。
當那喧鬧的隊伍終於過去,女絹引頸想再找那個玉面公子,將髮簪還給他,只見四面淨是擁擠的人群,哪還有那位公子的蹤跡
她不知所措的望著手中這支精緻而美麗的髮簪子,心中掀起莫名的激盪。那位公子原本是要買這支簪子送給何人呢
他方才說過,鳳蝶配綵衣,美簪配佳人,想必他原本要送的人兒一定是個美人吧
想到此,女絹沒來由的覺得心頭一陣酸意。
「二小姐,剛才那位公子長得真俊美,一點都不比大姑爺遜色耶!」織兒讚歎的聲音讓女絹飄遊的思緒回了神。
「我得將簪子還給他才成。」女絹又四處張望著。
「哎!人那麼多怎麼找啊?」織兒拉著女絹,「更何況那位公子都說要送給你了,你就收下吧!」
「我怎麼可以隨便收人家的東西呢?」女絹雖然很喜歡這支簪子,但是一個女兒家隨便接受男人的饋贈是不合禮教的,她當然不能收了。
「那公子不也說了嘛,那個什麼蝶配……什麼佳人……哎呀!反正就是稱讚二小姐就是了,我看他八成是對二小姐有意思呢!」
「別胡說!」女絹紅著臉輕斥著織兒。
「二小姐,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看那公子長得那麼俊美,來當二姑爺一定很不錯!」織兒覺得那公子和她主子真的是挺相配的。
「織兒,你再胡說,看我不打爛你的嘴!」女絹惱羞的作勢要打織兒。
織兒趕緊嘻皮笑臉的賠不是,「好,我不說,我不說了,二小姐可別生氣啊!」
「不和你瞎扯了,人那麼多,我們回去吧!」
女絹意興闌珊的往回家的方向走,手中緊握著那支簪子,心想既然找不到那位公子,只好暫時先收著,若有機會遇到他時再還給他好了。
下意識的,她又再度將那鑲有雙鳳蝶的髮簪插入了她的髮髻之中……
第2章(1)
一雙青蔥玉指輕輕撥撩著琴弦,琴音雖悠揚,但由不穩定的琴律之中,可以猜想出撫琴之人並未用心在琴上。
「楚兒,你的琴音都亂了。你有心事?」
琴聲戛然停止,那撫弦的麗人兒拾起一雙星眸,略微怨懟的望了娘親一眼,隨即又垂首低聲說著:「娘,我沒事。」
程如鳳一臉不捨的看著她的楚兒,心中極為感慨,這世上除了她和楚兒之外,又有誰會知道,在那明眸皓齒、綵衣青絲的美麗外表之下所包裹的,竟是九尺男兒之身
堂堂男兒,竟得長年做女兒身的裝扮,楚兒心中的埋怨,程如鳳這個做娘的又怎麼會不懂呢
如果不是二十多年前那個詛咒……想到此,程如鳳不禁覺得心酸。
上官家堪稱為洛陽城的首富之家,在二十幾年前,她的夫婿上官青雲前往南方經商,無意間邂逅了一個美麗的苗族女子,一時情難自已的迷戀上那個苗女,並且與那苗女有了夫妻之實。事後,他憶起遠在洛陽城的家中妻小,心中有極大的愧疚,於是便向那苗女說明已有家室的事實,也希望那苗女能隨他回洛陽城。誰知那苗女癡情,不能容忍與他人分享良人,認為上官青雲存心欺騙她的感情,一時想不開,便懷恨投河自盡,在她臨死之前,對上官青雲下了詛咒,要他不得善終,並絕子絕孫。
起初當上官青雲說起此事時,程如鳳只是氣惱夫婿在外拈花惹草,害死了一個姑娘家,並不相信也未在意這種詛咒之說。
沒想到就在上官青雲回家後的隔年,竟然在一次經商的路途中死於非命,而後兩個尚年幼的兒子也因怪疾相繼夭折,這令她不得不相信那苗女以死所立下的毒咒果真應驗了。
當時楚兒只是個尚未足月的奶娃兒,為了保存這上官家的唯一血脈,程如鳳四處求神拜佛、尋訪名僧,終於得到了一位高人的指點,言明這個孩子必須當成女孩般養大直至成親,才可破解這一個怨毒的詛咒。
說她迷信也好、怨她不近人情也罷,為了保住上官家唯一的血脈,她也只能要求楚兒扮個女人——直至他娶妻為止。
一晃眼二十幾年已經過去,照理說程如鳳早該為楚兒的婚事作打算,但是上官家被詛咒的事,早就在洛陽城傳遍了,所有洛陽城的人都知道上官家只剩她們「母女」倆,又有哪家的閨女會願意嫁給上官家的「閨女」呢
就算將事實說出來,別說稍有名望的家族會嫌棄一個被當女兒家養大的男孩,就是尋常人家的閨女也會因害怕那個詛咒而不願嫁入上官家。
程如鳳在苦思之下,終於決定舉家南遷至杭州,或許在這個完全陌生、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才能有機會讓上官家的血脈得以延續。
程如鳳由船艙的窗口向外看,對這個陌生又繁華的城市露出了滿意而欣喜的笑容。
她轉身對著楚楓說:「楚兒,杭州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們就在這個地方暫時定居下來,也許可以替你找到一個好對象。」
「娘,你高興就行了。」
楚兒起身,款款的走向程如鳳身邊,凝視著窗外的熱鬧街景,輕搖的蓮步、生姿的顧盼,做了二十年女兒身的楚兒,對這女兒家的一舉手一投足可是自然得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認真說起來,他甚至比起多數的閨女還要來得嬌美、來得端莊,有時就連程如鳳也時常忘了他其實是個男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