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胸口像被一拳打中般,頓時無法呼吸。
「同居……」
「是呀!有什麼不好嗎?」他問,有些咄咄逼人。
「不!沒有!」她猛搖手,心頭慌亂而無措。
「那就好。」地說。「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下午,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有車……」
「我堅持。」他強硬地道。隨後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你是我們的大恩人呢!要不是你,我跟羽潔不可能會在一起。」
「聶凡……」她惶然道。
「明天見了。」他不給她解釋的機會,轉身大步離去。
聶凡很早就從父母處搬離,自己在公司的附近購置一間八十坪的豪宅。
這不是涵伊第一次來他家。他們常窩在他客廳的沙發上,各據一方,抱著爆玉米花看影碟。她更常在他書房的電腦桌前徹夜上網玩遊戲。
可是有些地方是她不會也不准自己進去的,像是廚房,像是他的臥室。
那些地方太過暖昧,太過……屬於女主人的感覺。
她隨聶凡走進家門,羽潔帶著溫暖的笑容從廚房捧了一大碗熱湯走出來。
「嗨!Joyce!你來了。」她招呼道。「聶凡,招待人家坐一下嘛!我再炒個菜,很快就能吃飯了!」
涵伊像木頭一樣僵立著。她盯著羽潔,那溫柔而幸福的笑靨。
驀然一個體會闖入心中:在這個家中,她只是個客人。
她突地慌了起來,連手腳都沒處擺,侷促不安地坐在沙發上,惶然而……淒然……
「好了,就我們三人,你準備那麼多菜做什麼?別忙了!」聶凡跟著進了廚房。
「好啦!人家只是好不容易藉機表現一下嘛!」
他們的對話自廚房傳入涵伊耳裡。她瞠著茫然的大眼睛,心臟像遭受壓迫,呼吸變得急促,有片刻不知自己置身於何處。
然後羽潔出來,叫喚她。
「Joyce.好了,可以開飯了!」
她猛地回過神。「啊?喔……好……謝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強撐著移動雙腳,如何在餐廳落坐。
她坐在他倆的對面。看羽潔為聶凡備好碗接,看他體貼地為她解開圍裙後的蝴蝶結。
時至今日,她才真確的明白:他已經離她而去,屬於另一個女人,組成自己的家。
而那個他將是她再也觸不到、摸不著的。剎那間,她的心沉到最深處的谷底,彷彿透不過氣來……
「聽聶凡說你愛吃辣,我特地去學了一道麻婆豆腐。」羽潔親切地對涵伊說。
涵伊深吸口氣,扮起笑容,昂臉對上羽潔和聶凡。
「謝謝!哇!看起來好像好好吃的樣子喔!我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她舀了一匙豆腐放進嘴裡,熱辣的口感讓她的眼眶迅速紅了起來。
他沒有勸她別吃呵!她無法不注意到這點。
他以前總會板起臉來教訓她的呵!拗不過她的苦苦哀求,他才勉為其難的逼她吃完胃乳、喝了牛奶,才准她吃辣的……
他不再這麼做了……不再了……
靜靜的任由那嗆人的辣液滑下食道,翻湧的難過侵蝕著她脆弱的胃,隱隱作痛……
「真的好好吃喔!羽潔的手藝真的沒話說!」她佯裝堅強、笑得一臉燦爛。
「你喜歡就好了。再多吃點嘛!」羽潔開心的笑了。
「好啊!我想我可以一個人把這道菜吃完呢!」涵伊又舀了一大匙放進自己碗裡。
聶凡什麼也沒說,只是繃緊了臉,握緊了身側的拳頭……
「聶凡, 你怎麼什麼也沒吃?來,我幫你剝蝦好不好?」羽潔關心他的問道。
「不用了,應該是我幫你才對,你忙了一個下午了……」她溫柔的對羽潔說。
涵伊木然看著他們為對方夾菜的模樣,她只是無意識的一口接一口的吃著麻婆豆腐。他已經失去辣覺,甚至是視覺。她懷疑自己變成一尊化石。不再感覺,不再看到,不再心痛……只除了胃部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翻絞的劇痛,讓她原來蒼白的臉蛋顯得更加青白……
聶凡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他看著涵伊不斷將麻婆豆腐送入口中,看著她冒出冷汗的顫抖……他緊咬牙根……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夠了!別吃了!」他從涵伊面前搶下那盤豆腐,粗暴的語氣讓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聶凡?你怎麼了?,哪有主人不准客人吃東西的?」羽潔哭笑不得。
聶凡沉著臉,迴避羽潔的視線。
「他是怕我一個人把這麼好吃的菜都吃完啦!」涵伊打著哈哈。「喂,你未免也太小氣了吧?」
聶凡狼狽瞪她一眼。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的!他狂怒的眸中進射出這樣的訊息。
涵伊內心一震,別開了臉。
「我想我該告辭了,真的已經吃得好飽了!」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強忍住逃走的衝動。
「咦?這麼早?別這樣,再多留一會兒吧。」羽潔出言留她。
「不了,我還有事……」涵伊捧住胃,咬著牙。那疼痛愈來愈強烈,幾乎要令她暈過去。
羽潔審視著涵伊的表情。
「Joyce,你怎麼了?」她終於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好。」
「沒什麼可能昨晚睡得不夠多吧?」涵伊強裝輕鬆的道。「那……我回去羅!Bye—Bye!」
「聶凡,你送送涵伊!」
「不用了啦!」
「走吧!」聶凡根本不管涵伊的拒絕,他握緊著她的手臂,像是恨不得,捏碎她似的……
坐上他的車時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居然還能笑著對他說。
「你真的很幸運,羽潔是個很好的女人,不但溫柔嫻慧,還煮得一手好菜,她將來一定會是個好太太、好媽媽!」
聶凡雙手緊握著方向盤。他說不出任何話,怕他一開口就忍不住殺了她!
眼見他的沉默,她的聲音也漸漸弱了下來。終於不再說了,靜靜地躺在皮椅上,承受著一波波的疼痛襲向她……
「到了。」他冷冷的丟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