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怕吵著你。」陸雲歌低下頭,不敢正視南宮燁的目光,那會讓她想起剛才的那個吻……
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害羞了?
南宮燁奇怪地看著她的表情,尤其在餵藥的時候,好幾次,若不是他湊上嘴巴,她幾乎把整勺的藥汁都要喂到被褥上。
「有心事?」喝完藥,他問,漸漸清亮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探究。
「才沒呢!我放碗去。」她站起身,裝模作樣要去廚房,實則想快點逃離這個讓她難以對付的場面。
「擺在桌上吧。」南宮燁看著她,確信自己不喜歡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將碗放在桌上,陸雲歌站在桌前背對著他,她知道,她不可能一輩子一直背對著他,何況他還有病在身……
是的,南宮燁剛才是病糊塗了,才會昏頭昏腦地抱她、吻她,可她沒有啊,但為什麼她現在的感覺,比床上那位更像病人,全身忽冷忽熱不說,腦子裡總一而再、再而三的浮現出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場面?
「桌上有什麼不對勁嗎?」不滿她怪異的表現,南宮燁忽然冒出一句話,直覺想把她拉回自己身邊。
「沒、沒有。」陸雲歌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強迫自己若無其事地轉身。
先前那個吻應該就只有她知道,只要她神色自然,他應該不會發現什麼端倪才對。
「你有病干痲不肯吃藥,剛才差點嚇死我了。」為了轉移南宮燁的注意力,她想起喧賓奪主這一招。
南宮燁看著陸雲歌,視線不知不覺落在她殷紅的唇瓣上。
剛才他作了一個夢,在夢裡,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那感觸真實得令人難以忘懷。
當然,他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因為她不可能像夢裡那般乖巧,如此任他為所欲為。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她有著特殊的好感--他喜歡她,有親近她的慾望,哪怕知道她心懷叵測。
「我臉上有東西?」陸雲歌見南宮燁直勾勾盯住自己,強自鎮定地笑笑。
「沒有。」南宮燁搖頭,想了想又補充說:「我確實沒病,只是以前出了點意外。」
十年了,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他的人生興許是另外一個樣子。
「意外?」陸雲歌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意外,讓他至今不願面對現實。
「十年前,我得到一筆天外飛來的財富,這個意外也就是那個時候來的。」南宮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但他還是說了。
「是有人給你銀子嗎?」她問。
「財富不一定是銀子。」南宮燁糾正。「那筆財富沒有形狀,是一種看不見的東西。」
好高深,陸雲歌實在不明啟南宮燁指的是什麼,不過可別告訴她,他得到什麼忠孝節義之類的精神財富,那樣也太假了。
光看她的表情,南宮燁就知道她滿腦子亂猜。
「是內功。」南宮燁緩了口氣,給出最後的答案。雖然他並不喜歡回憶當時的情形,但既然說了,就乾脆講個清楚。
「我有一個叔叔,內功相當深厚,十年前,他在臨終時,把畢生的功力都傳給了我,沒想到我是純陽之身,和他所練的至陰內功水火不容,於是就有了我每隔一段時間的冷熱病狀……」
他叔叔肯定就是雨無涯,雷通遠的二弟子!
陸雲歌雙手握拳,全身神經都因他的話而感到興奮。
「妳怎麼了?」南宮燁看著她,不懂她今天為何會這麼容易激動,連聽到他過世已久的叔叔,臉蛋都會泛紅?
「沒、沒什麼!」陸雲歌連忙否認,兩隻眼睛卻閃閃發光,像撿到什麼寶貝一樣。
「你叔叔好喜歡你喔,竟把所有的內功都傳給了你!」她轉著眼珠子,想多問些雨無涯的事。
南宮燁看她一眼、「其實我的堂弟,妳大概還不知道,他叫南宮飛雪,是個武癡,非常醉心練武,他比我更想得到叔叔的內功,沒想到叔叔最後還是給了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相當感歎,彷彿當年的情形在腦中逐一浮現。
也不知是不是他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南宮燁臉上的神色忽然又有異常。
陸雲歌連忙取出二叔臨走前交給她的小瓷瓶,倒出藥丸餵他吞服,心裡想的則是,這些日子都等下來了,現在已經接近問題的核心部分,也不在乎再多等上一兩天。
第八章
陸雲歌原本以為南宮燁睡一覺就沒事了,沒想到過了三天,他的冷熱病還在發作,沒有好轉的跡象。
這幾天小樓裡也很冷清,他生病的時候沒人來探望,陸雲歌覺得不可思議,直到二叔提起後才知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對外宣稱莊主出遠門去了,要過一陣子才回來。
難道南宮燁經常出遠門?
這天晚上,陸廣茂照例來到小樓探視,陸雲歌找了個機會,向他提出心中的疑問。
「從前有,但自去年起就很少了,今年因為病情加重,只在三月份去過一趟楚州。」陸廣茂如是回答。
三月份?楚州?
陸雲歌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無極派的方掌門是在關外被人殺死的。
時間吻合,地點卻不對。
看見陸雲歌若有所思的表情,陸廣茂有些納悶。
「妳關心莊主有沒有出遠門幹嘛?有事?」他側頭問。
「也沒什麼事,我只是想莊主生病了,老夫人卻沒回來看過,難道她也認為莊主外出了?」陸雲歌知道?就算面對自家二叔,有些話還是不能說。
「是啊!」侄女既問,陸廣茂也不隱瞞。「莊主最怕老夫人哭哭啼啼,吩咐過我不許告訴她,不過……從前莊主頂多病一兩天,這次居然三天都還沒好!唉,要是明天還沒有起色,我看最好通知老夫人一聲。」
陸廣茂走進廂房,見南宮燁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暗自歎了口氣。
他每天晚上都會來看望南宮燁,順便關照一下陸雲歌,看來以現在的情勢--他伸手探南宮燁體溫的同時,拿走了放在床頭的一隻玉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