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請回。」
回去?開玩笑,沒見殷遠城連赫老大那種悍匪都有辦法叫他開口,何況顧宣?她不敢想像,她要不去求情,顧宣將會變成什麼模樣!
剛才在營帳裡,她對他的態度或許是不夠好,但現在……就算她想說出安雅的事,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下開口啊!
深吸幾口氣,她鼓足氣力朝著殷遠城消失的方向大叫。「殷遠城,你回來,你想知道的事,我全都告訴你!」
回答她的,卻只是蕭索的暮色相不停嗚咽的夜風。
失落的惆悵讓她揪痛,她知道,她相殷遠城雖然時常不對盤,冥冥之中卻有一種緣分將他們牢牢拴在一起。
面對他的誤會,她怎能平靜無波,但她此時無法思考太多,因為有另一個更讓她揪心的事情擺在面前--那就是顧宣即將面臨的處境。
「讓開,我要去找王上!」因為時間緊迫,她沒工夫解釋太多,只能對攔在身前的孟勒下著簡短的命令。
「公主,王上有令,要您回帳篷去,屬下不敢違抗。」
孟勒看著她,聲音硬梆梆的,擺明著對這個屢屢給王上找麻煩的安雅公主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尉青荷微怔,隨即有些惱怒。「閃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她恐嚇。
「君令如山,恕末將不能遵從。」
「你給我讓開!」尉青荷心急如焚,抬手一掌,飛快地朝孟勒身上的四大要害攻去。
她不想傷他,只是要他讓開一條路!
看苦她突如其來的攻勢,孟勒一時愣在那裡。
反擊?想到尉青荷的公主身份,他不敢造次。
讓開?違背王上的命令,他更不敢。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尉青荷的拳頭招呼到自己身上,將自己震飛出去,落在一丈開外的地上。
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把人高馬大的孟勒打飛,尉青荷趕緊跑上前扶起孟勒。「孟將軍,你沒事吧?」
她話還沒說完,一道黑影掠過,緊接著背上一麻,整個人就不能動了。
尉青荷傾斜的身子眼看就要向前跌倒,一雙有力的大手及時接住了她,然後她被翻轉過來,抱在來人懷中。
見是殷遠城,尉青荷驚喜地笑了。「你終於還是理我了!」
殷遠城則瞪眼瞅著她,濃眉緊鎖。
此時此刻,她還笑得出來?如果她害怕了,苦苦哀求請他原諒,他或許會忘記這一切,選擇相信她的話。
可是,她沒有。
哦,他知道了,她是在得意,得意他像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一樣,任她玩弄於股掌之上……
「王上,恕屬下無能!」孟勒這時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尉青荷愧疚地看他一眼,回頭正想開口為顧宣辯解,沒想到殷遠城目光一凝,出手點了她的啞穴。
他受夠了,受夠了她開口閉口就是「顧宣」,這不但讓他討厭,更讓他生氣!
「本王有眼睛,顧宣是不是無辜、是不是清白的,不需要妳來告訴本王!」他冷冷地說,低沉的聲音中散發出冷傲的氣息。
原來是她誤會了!尉青荷終於鬆了口氣,就是說嘛,他怎麼可能折磨顧宣呢!
故意漠視尉青荷臉上流露出的欣喜,殷遠城抱著她面無表情地走回帳篷,將她甩到床上。
「妳在這裡給我好好待著,我點了妳的穴道,是對妳的懲罰。現在我就去問顧宣話,如果真如妳所說是要緊的事,回來後我自會替妳解穴。」
「如果妳欺騙了我……」他?起毛毯一抖,將尉青荷全身蓋住,嚴肅冷然的面孔令人望而生畏。「就不知妳是否承受得起我的怒氣!」
這的確是個滿難受的懲罰,尉青荷情不自禁的想。
就這麼不能動彈的躺在床上,說不了話又睡不著覺,只能提心吊膽等著他詢問顧宣的結果。
如果顧宣性子軟弱,說出來也就算了,要是顧宣死不開口,他會不會把顧宣一把掐死?
想到這,尉青荷不禁瞪大眼睛哀求地望著他。
殷遠城卻不為所動,轉過身用力甩開門簾,大步跨了出去。
長夜漫漫,外面不知敲過幾更,風透進來,燭光上下跳動,發出劈啪的聲音。帳篷裡空蕩蕩的,尉青荷望著豐掩的簾門,茫然的目光沒有焦點。
她在擔心殷遠城,更擔心顧宣。
毆遠城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是顧宣死不肯招麼?
想到緊張處,尉青荷只覺得心口一片冰涼,整個人都處於驚疑的狀態中。她不知道該拿什麼面目去見顧宣,當然,如果顧宣還有氣在的話。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寧可面對殷遠城沖天的怒氣,也不願像現在這樣一顆心懸在半空七上八下。
夜極深,燃盡的火燭留下一灘燭淚,尉青荷的視線融在濃濃的黑暗裡,什麼也分辨不出,就像她未知的將來。
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她沮喪地想。
不過……也沒有她想的那麼糟吧,她不是連情變這種事都挺過來了?只要咬咬牙,天底下沒有走不過去的路。
有時候想想,命運也真會捉弄人,讓她在一連串誤會中與殷遠城相識相交,經過今天這場風波,知道她並不是安雅公主的殷遠城,不會再對她有任何興趣了吧?
讓一切回到起點,這本該是一件令她高興的事,可不知為什麼,在她心底竟泛起一股意料不到的苦澀……
第八章
日昇日落,尉青荷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等她再度睜開眼睛時,天色竟已黃昏。
傍晚的霞光透過天窗射了進來,將營帳內染上一層特殊的橘紅。
尉青荷仰起頭,看著帳篷頂端那僅有的一方天空,看著飄忽的雲彩從自己頭頂滑過,整個人有些恍惚。
片刻後,她終於憶起自己身在何方了。
殷遠城呢?
發現帳篷裡仍只有她一個人,尉青荷吃驚地挺直身子坐了起來。
殷遠城說過,他會親自替她解開穴道,現在她都能行動自如了,可他人呢?
按捺住心頭的恐慌,尉青荷茫然四顧,根本不敢想像,這一天一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