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營帳外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接著,她聽見一個她做夢也想不到的聲音。
「青荷姐姐……」
是安雅!
尉青荷大意外了,趕緊從床上跳起,衝到門前掀起簾布,一名十七、八歲,眉目如畫的窈窕少女就在眼前。
「安雅!真的是妳,妳總算回來了!」由於心情太過激動,她一邊大叫,一邊擦拭著湧上眼角的淚水。
她確信這輩子,還沒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高興過!
「青荷姐姐……」安雅看著她,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愁緒。「安雅今天是有事來求妳的……」
「有事求我?」尉青荷不懂,但她旋即綻開笑臉。「來,快進來,只要妳回來就好,有什麼事咱們慢慢說。」
被尉青荷引進帳篷後,安雅欲言又止,眉宇間頗為不安。
興奮充斥她全身上下,尉青荷並末發現她的異樣,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好奇地問:「這幾天妳都跑到哪裡去了?姐姐我急都急死了!」
「……也沒去哪裡。」安雅臉一紅,低頭抿著唇角。
「妳該不會真像顧宣猜的那樣,跟人私奔了吧?」尉青荷什麼也沒想,質疑的話語已經脫口而出。
這一下,安雅的臉蛋漲得更紅了。
真是這樣啊!
重逢的喜悅很快就被頭頂的烏雲所取代,尉青荷有些吸不進氣了。
同樣身為女人,她當然能體會愛情有多美妙,也知道離開所愛之人的痛苦,但安雅身份特殊,她是殷遠城欽選的妻子,無論和誰有什麼樣的山盟海誓,都不可能有結果!
她拉起安雅的手,輕輕勸道:「安雅,妳是藍頌國的公主,和親不但是妳的使命,也是妳的義務,所以請妳忘記過去的一切,安心當個快樂的新娘子,好麼?」
尉青荷左一聲相親、右一聲新娘子,像針一樣刺進了安雅的心。
不,她不要當公主,不要當新娘子,更不要當羅皓國的王后,她只要他!
看著尉青荷安撫的笑容,她苦澀地搖搖頭。
「青荷姐姐,妳說錯了,和親既不是我的使命,也不是我的義務,那是別人強加到我頭上的累贅!」
「難道妳不想相親了?」尉青荷愣了愣,無法置信地問,她還以為安雅後悔自己私奔的事做得太魯莽,這才回來的呢?
安雅沒有回答,而是平靜的反問。「姐姐,如果讓妳選擇,妳是願意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還是願意和自己所愛的人浪跡天涯?」
不會吧?!尉青荷吃驚地瞪著她,心裡忍不住懷疑,坐在自己面前的,真是那個膽小如鼠的安雅表妹?
「姐姐。」見尉青荷不說話,安雅喚了一聲,見她回神,這才接著說道:「我愛他,這輩子無論生死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我……根本離不開他!」
尉青荷知道自己錯愕的表情一定很好笑,但她就是克制不住。她瞪大眼睛瞅著安雅,像頭一次見到她。
「妳……真的不願嫁給殷遠城?」
「是的,安雅的心在別人身上,實在沒辦法嫁給他。」說著,她跪了下來。
尉青荷一驚,連忙伸手去扶。
「安雅,妳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
「請姐姐成全安雅!」伸手抓住尉青荷的衣袖,安雅執拗地跪著。
要她成全?尉青荷愣住了。
「我怎麼成全?姐姐只是妳的保鑣,這種事情姐姐根本幫不了妳的忙啊?」
「不,只要姐姐點頭,就一定可以幫我!」見尉青荷語氣鬆動,安雅抬起頭。「只要姐姐願意代替安雅,嫁給殷遠城就行!」
什麼?!
尉青荷的腦子裡頓時嗡嗡作響,她聽不懂話似的直愣愣看了安雅好半天,突然明白這就是安雅所說要求她的事!
「青荷姐姐,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一大早,顧宣就帶著殷遠城找到我和他的藏身處,把我們……呃……都捉了起來。一開始,我以為我們完了,沒想到殷遠城卻單獨找我談了一次,他說,他喜歡的人是妳、要的人也是妳,只要妳答應嫁給他,他不但可以原諒我,還可以成全我想要的一切。」
「這些……都是殷遠城說的?」尉青荷好驚訝,隔了傘晌才問。
「是的,都是他親口對我說的。」安雅拉住尉青荷的手,聲音顯得急切。「不管怎麼說,我做出私奔的事,殷遠城是絕對不會要我了,姐姐若是不肯答應,安雅只有死路一條!」
尉青荷知道安雅的話沒錯,但是在心理上她卻很難接受。記得昨晚離開時,殷遠城還滿臉怒氣,沒想到今天竟會對安雅說出這樣的話?
她承認對殷遠城是有好感,但她並不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押在這個認識不過幾天的男人身上,她的理智不允許自己如此草率。
可是,想起他對安雅所說的話,她又情不自禁地感動著,一時間她竟分不出湧上心頭的,究竟是什麼滋味。
「不,不行……胡鬧,簡直是胡鬧!」此時,她只能無措地搖頭。「這事我不幹,也幹不了……」
「胡鬧?怎麼會呢?」安雅疑惑地看著她。「姐姐長得很漂亮,殷遠城會喜歡姐姐,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天經地義?」尉青荷覺得頭好昏,煩躁地抽回被安雅拉著的手。「不可能!我要是嫁了殷遠城,我拿什麼向妳娘交代?妳明明知道她有多愛妳……」
「不,青荷姐姐,妳又錯了,我娘她根本不是愛我,她愛的是名利、是地位,是面子,是她自己!」
說到這兒,安雅一頓,苦澀地笑了。「姐姐,不怕妳笑話,我雖然有公主的頭銜,從小到大卻沒有真正快樂過。」
「妳是藍頌國的公主,卻從沒快樂過?」
尉青荷驚訝地瞪圓眼睛,對她而言,表妹是溫室裡的花朵、是嬌滴滴被人護在手心的珍寶,怎麼可能不快樂?
「公主?」安雅不屑地哼了一聲。
「姐姐,妳肯定想不到我這個公主是怎麼當的吧。一年見不到父王幾次,娘親只把我當作洩憤的工具,只要和其它嬪妃嘔氣,她每次都把氣出到我身上。我們兄弟姐妹雖多,大家卻互相猜疑、相互嫉妒,一點手足情都沒有……在那種地方,為了不受傷害,我逼不得已才裝得膽小懦弱……很多時候,我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