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一抬,便輕易卸去了她的攻勢。
「放手?」他輕聲重複著,手掌卻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一鬆……
「啊——」尉青荷重心不穩地向後跌去,踉蹌了好幾步,總算用手撐住地面,才沒一下子掉進水裡。
「王八蛋,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心中的怒火越燒越盛,尉青荷忘記了身外的一切,眼睛死死盯著他,恨不能咬他一口。
那人忽然跨前一步,陰森的眼神像要把人生吞活剝,手再度伸出,粗暴地扣住她的下巴,口中吐出的言語卻輕柔得近乎呢喃。
「這兒有一滿池水,妳信不信,只要妳敢再罵半個字,我就把它們統統灌進妳的嘴巴裡,就不知道妳這張喜歡罵人的小嘴喝不喝得下這麼多?」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拇指緩緩掃過她微翹的唇形。
無恥的傢伙,敢威脅她!
尉青荷的臉色在瞬間鐵青,嘴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卻又震懾於他威逼的目光,終於沒敢再罵。
她咬著牙暗自發誓,如果今天不是受了傷,就算拚個玉石俱焚,她也要將他大卸八塊!
看出她藏在眼底的倔強,他托起她的下顎,不容她逃避。「我不管妳以前有多威風,從今天起,妳最好學著順從我。」
「放開我!」尉青荷憋了滿肚子的氣無處發洩。
他挑挑眉,露出個無害的笑容。「說個理由,我為什麼要聽妳的?」
呃……尉青荷頓時語塞,她真是昏頭了,竟和這種惡魔講理?
似乎覺得她仍不夠窘困,他的指尖劃過她的面頰,冰涼的觸感卻讓尉青荷渾身發燙。
見鬼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會施魔法?尉青荷受不了的大叫。「拿開你的手,你弄疼我了啦!」
他低頭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撲朔迷離,手卻沒有鬆開。
將他不懷好意的笑看在眼裡,尉青荷緊緊咬住牙關,強迫自己冷靜。
身為前任武林盟主的女弟子,驕傲不容她向他低頭,雖然此刻雙手是自由的,但在他的監視下,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兩條腿。
她腿上的功夫向來不錯,就不知在受傷的情況下,能不能正常發揮,就算不能像平常又如何,拚死一搏總好過坐以待斃。
總之一句話,只要能逃脫這可惡男人的魔掌,她發誓,今天的恥辱她會讓他加倍償還!
想到這,她側過頭,勉強自己用柔弱的眼神看他。
「好疼……你弄得我真的好疼……」
記得冷劍秋曾經說過,男人都喜歡柔弱女子,因為這樣的女子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好吧,今天就讓她見識見識這句話到底靈不靈。
見她臉上委屈痛苦的神情,那人眼底有片刻的失神。
真不敢相信,前一刻還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的潑辣女,轉眼間就改變態度了?
不管怎麼說,她的柔弱激起了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憐惜。
「我應該並未弄疼妳。」
雖然不太相信她是真心,他還是很配合地將手鬆開。
眼前這個女人,多少讓他提起了興趣。在以往,很多人想求得他的青睞卻不得其門而入,而她,從她的衣著打扮看來,就是那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人,對他的眷顧卻如此不屑一顧。
「看招!」
面前的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尉青荷抬腿就是一腳。
就她而言,裝嬌柔原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一旦有了可以迴旋的餘地,她便運腿如飛,對著那人一陣猛攻!
「彫蟲小技。」
因為早有防備,那人輕笑起來。
避過攻擊,他正要欺身抓住她,眼前突然一陣冰涼,刺痛的感覺隨之而來。原來尉青荷跌倒在池邊時,偷偷抓了把水用內力凝成冰,此刻全數送進了他的眼裡。
該死,她竟然使詐!剛才看她可憐才一時大意,沒想到竟著了她的道!
見自己偷襲成功,尉青荷心中暗喜,乘他擦眼的機會拔腿就跑。
對她的憐惜竟換來了欺騙,他惱怒之極,再加上平時驕傲的自尊作怪,故而放出狠話。「妳別想逃,看我怎麼逮妳!」
他捂著眼睛,循著聲響向前追去。
身後那人咬牙切齒的聲音令尉青荷膽戰心驚,根本不敢回頭。
老天,她做人向來磊落,從未用過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剛才盤算的時候還沒覺得什麼,現在想起來竟是如此心虛。
聽出她腳步漸遠,那人一急,也顧不得睜眼,縱身躍出,想盡快抓住她,但點地時腳下一空,頓時跌入了池塘。
被那人落水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尉青荷忍不住回頭,卻沒注意自己腳下的情況,一個踉蹌被叢生的雜草絆住,整個人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不好!
腦子裡才閃過這兩個字,尉青荷手忙腳亂還沒來得及爬起,腳踝已經被人抓住了。
這下完了!心口突突直跳,尉青荷的臉色也跟著迅速蒼白。
她是個要逃跑的人,這麼好奇做什麼,現在重新落在那人手上,少不了會狠狠折磨她了,她該怎麼辦啊?
尉青荷顫抖著嘴唇,扭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
月光下,他渾身濕漉漉的,頭髮和衣服都不停滴水,模樣或許有些可笑,但看在尉青荷眼裡,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一輩子從未如此狼狽的他,用冷得能夠殺人的眼神定定望著她,冷酷的目光,似乎在研究該從哪兒開始凌遲她。
一直以來,他身邊不乏美女圍繞,但斗膽暗算他的,她還是頭一個,嘖嘖,真了不起,他該為她愚蠢的勇氣鼓掌呢,還是為她的莽撞行事捏把冷汗?
幸虧今天遇見的人是他,如果她暗算的是別人的話,此刻還有命在?
不管怎麼說,這讓他對她有了極其深刻的印象,深刻到立刻想將她佔為己有,不再讓第二個人見到她。
這種想獨佔她的感覺是如此強烈,強烈到即使正在氣頭上,看見她那小鹿般受驚的模樣,他心中的憐愛仍不自覺的被挑起。
是啊,就算她攻擊他、暗算他,對他而言,她終究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