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倒抽一口氣,頓時說不出話。
良久,她才低語喃喃,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沮喪。「連祖師爺都不行,那我就更不行了……」
「不!只要你願意,你祖師爺辦不成的事,你肯定能辦成。」懸彌方丈口氣篤定地說。
「怎麼可能?」桑晴忍不住驚叫,晶亮的眼眸中充滿不信。雖然她一向認為自己是個頂尖的風水高手,但超過祖師爺這種事,她想都不敢想。
「當然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誑語,老納怎會騙你。」懸彌方丈開口笑了。「你祖師爺喚醒地龍的方法的確是天下第一,但他卻少了一道要緊的步驟,所以……只能暫時喚醒地龍。」
「哦?」桑晴狐疑地撤過眼。「聽起來,你好像知道那個步驟?」
「說來慚愧,老納在寺中整理藏經數十年,這才發現其中關鍵。」
「真的?」桑晴眼睛一亮,旋即又噘起了小嘴。「大師肯定在逗我開心,大師如果真知道地龍開眼的關鍵所在,耶律王爺千里迢迢從大宋找我來做什麼,直接讓大師您施法不就行了?」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那關鍵所在老納雖然知道,但喚醒地龍的方法,天下除了你們上陽派之外都沒人會,所以老納不行啊,要說開天眼,還非得仰仗姑娘不可。」
桑晴最愛聽好話了,被人一讚,身子不由得輕飄飄浮了起來。她挺起胸脯,大聲嚷道:「大師你說吧,要怎樣才能讓地龍真正開眼,我來做!」
懸彌最後望她一眼,緩緩道:「這事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挺難的,地龍之所以沒有真正醒來,是因為它在地底下沈睡太久,沒有新鮮血液刺激它是不行的。關鍵就在於,負責施法的風水師要挖下自己的眼睛獻給地龍,地龍才會真正甦醒,並真正開了天眼。」
挖下自己的眼睛?那風水師不是變瞎子了嗎?
這樣的問題剛在腦中閃過,桑晴突然感到面頰一燙,似有一股奇怪的熱力從耳後傳來,搞得她身子軟軟的,頭也有些發暈。
突如其來的熱力逐漸增強,一波又一波襲上她的大腦,讓她失去思考的能力。
此時此刻,除了喚醒地龍外,桑晴的腦子裡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其他的事。
傍晚的夕陽靜靜的照在她紅潤的小臉上,桑晴接過從台下遞上來的兩把環形鋼刀,好奇的左看右看。
法壇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後,一切都歸於平靜。
桑晴仰起頭,嘴角噙著一抹夢幻般的微笑而後舉起鋼刀,沒有絲毫猶疑,朝自己的雙眼戳去……
第七章
剛下過一陣雷雨,空氣又冷了不少。
秋日將盡,東丹的天空陰霾一片,積雲沈甸甸的,壓得人喘不過氣,瑟瑟的寒風更像一把利刀,刮得人睜不開眼。
蒼涼的古道上,蕭靖海快馬加鞭向前疾奔,五百多名勁裝大漢緊隨其後,清脆的馬蹄聲順著寒風遠遠傳了出去,引起無數回聲
昨天晚上,他離開桑晴後,連夜趕去忽汗城西南五百里外的摩會族居住地堪墩兒,向摩會族的族長黎莫借兵。
事實上,經過一個下午的觀察,他發現忽汗城內雖然戒備森嚴,但不知是不是耶律凱近期有所動作的緣故,軍隊全調到了周邊,城裡除了一千五百來人的衛戍部隊外,沒有其他軍隊進駐。如今的忽汗城,名副其實是一座空城。
他雖然沒有正式打過仗,但他相信,自己手上只要有一千士兵,絕對可以控制住忽汗城的局勢,將城內的叛臣一網打盡。
問題是,他現在孤身一人深入東丹內部,要到哪裡去找一千名士兵呢?
從外面調,肯定兵還沒到就被耶律凱發覺,一場惡戰是少不了的,這並不是他的本意。
在忽汗城附近找,他雖有聖上的親筆手諭,可以調動地方官府的軍隊,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忽汗城周邊的將領,肯定無一例外都受到耶律凱的挾制,叛變的叛變,被害的被害,真有人願意幫他,他也不敢輕易相信。因為事關重大,萬一不小心打草驚蛇,那可就麻煩了。
面對忽汗城巍峨的城牆跳望了許久,蕭靖海正無計可施之際,忽然想起自己的好友,北院大王耶律肆曾經跟他說過,摩會族的居住地就在忽汗城附近的堪墩兒。
摩會族因為得罪了前朝穆宗皇帝,而被視為叛賊。當他們被逼得走投無路,幾乎遭遇滅族之災時,奉命剿殺他們的北院大王耶律肆卻網開一面,將他們逐出了大遼境內。
到了本朝,當今聖上耶律賢仁慈寬厚,不但赦免了摩會族的所有罪名,還特准他們回到祖輩們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堪墩兒。
據耶律肆講,摩會族的族長黎莫是個冷靜睿智之人,而且相當有膽色,但就不知在這個節骨眼上敢不敢借兵給他。
可是,不向摩會族借兵,他沒有更好的選擇,何況機不可失,錯過了眼前這個大好時機,不知哪天忽汗城會變成一座空城,到時候情況如果改變,再要有什麼動作就困難了。
無論如何去找黎莫試試看,他當下做出了決定。
本來以為要花上一番口舌才能說服黎莫,沒想到他在聽完蕭靖海的敘述。看過聖上的手諭後,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這還不算,為了表示對北院大王耶律肆的感激,黎莫還親自披掛上陣,帶著三千多族民助他平叛。
他們連夜趕路,第二天下午就趕到了忽汗城,沒花多少時間就不費一兵一卒擊敗了守城的衛戍部隊,迅速控制住整個忽汗城,並切斷了它與外部的所有聯繫。
能有這麼好的戰果,蕭靖海非常滿意。
究其原因,人多固然是其中之一,但這些年摩會族的族民為了生存,一直處於流浪與戰爭之中,個個勇猛善戰不容忽視,而其中最主要的,則是摩會族族長黎莫調度有方,頗具大將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