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飛瓊,萬一這公主……」
「大人,依我之見,公主的病情只需悉心調養一陣子,應該就可以恢復正常。」
「你如何確定?」
「不瞞大人,妾身很小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刺激。」
「喔!」馬士英當然調查過她的身世,幸虧東林黨事件,早在十幾年前就翻案,再加上她族中再無什麼人,否則任她多美多巧,他也不敢納她為妾。「既然你也有過相同的遭遇,就由你負責照顧公主吧。」
「妾身遵命。」
「爹,那還要不要去跟福王提這婚事啊?」馬思賢是個標準的急驚風。
馬士英無奈的說:「先別急,這幾天大家都忙著祭太祖皇陵的事,等過些時日再提也不遲。」
???
簾外曉啼鶯,愁極夢難成,紅妝流宿淚,不勝情。手裙帶透階行,思君切,羅幌暗塵生。
何新亦步亦趨的追隨朱顏在院子裡閒晃,偶爾她會抬頭望著天空發呆,不一會兒又會幽幽歎息。
看著公主身形日漸消瘦,何新也難過得頻頻歎息。
「啟稟公主,八夫人領了一位名醫,等著為公主診治,請公主回房準備。」
莫愁一接近,何新就戒慎恐懼的往旁邊縮。
「不用了。」朱顏冷冷的道,有氣無力的,看也不看她一眼。
「公主,請你珍重玉體,奴婢們都為公主擔心。」解憂一副更切的說。
朱顏瞪了她一眼,根本就不相信她們,望望天空,那日只是說說,現在她可希望當真生了一對翅膀,飛出這金絲籠。
「公主,你就讓大夫診斷一下吧,瞧你瘦成這樣,一陣風吹來都快把你給吹走了。」
「能被風吹走才甚好,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這時候尚飛瓊在院外等了半天,知道朱顏在鬧性子,又看準她沒權沒勢,便不覺侵犯的帶了大夫逕自進了晴園。
「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回事?公主身子虛弱,你們竟讓她在外頭吹風。」尚飛瓊不愧是在官家長大的,言語身段嚴而不峻,媚而不騷,「奴家給公主請安。」
「平身。」朱顏冷冷的說,百般不耐的徑穿小橋到沉心亭。
尚飛瓊動心忍性的功夫極佳,依然討好的笑著跟過去,「公主,請回屋內,好讓大夫為你診治。」
「不用了,有病沒病,我自己知道。」誰會承認自己是瘋子。
「公主,你別誤會,奴家並非意指你身上有病,而是……你是千金之軀,平常總得調息保養,才能延年益壽,更重要的是,調養氣血,才可青春永駐,常保光華美麗。當然,公主你容貌之美實屬天下無雙,但是美人就跟好花一樣,不加以勤灌溉和照顧,馬上就會枯萎。公主,你該不會正當芳華之齡,就任它憔悴了吧?」
尚飛瓊的話又說中人心,愛美是天性,尤其美人更愛美,朱顏摸摸臉頰,還以為會摸到像奶娘那樣的雞皮皺紋,當真是為伊消得憔悴損,人比黃花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公主,你若不自己珍重,那我們也只能乾著急了。」
「公主,八夫人說的對,你要珍重呀。」何新一心只為朱顏好。
才想從順,回頭望著黑壓壓一堆人頭,除了何新,哪個是知己?若把自己養壯了,卻正好繼續困在這裡,爭不如化做一縷輕煙,隨風而去。
去問他,問此情何依?
「全部都給我滾出去。」朱顏冷冷的說,然後飄飄然轉身,逕向另一邊的花徑離去,留下一堆人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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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是絕食呀!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但是從那些過馬府的郎中口裡傳遍金陵,愈傳愈恐怖,傳到史可法那邊,長平公主只剩一口氣,將要香消玉損。
史可法卻正為備立福王為帝的事,箭在弦上煩得焦頭爛額。
「只手難以擎天。」袁德芳建議,「不過,史大人可以堅決主張先讓福王監國,明年再登基建元,如此一來,馬府的人應該無話可說。」
「德芳說得有理,不如史大人暗集同志,人一多,聲音就大,也許太子不旋及便到,再說這種安排合情合理,本來就應該隔年才建元,相信馬府的人也無話可說。」史德威附和。
史可法想了想,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能拖就拖,只希望太子能早早脫險現身,繼承大統。「只好如此了。對了,德芳,你想公主是怎麼了?」
史德威並未將朱顏的傷告訴史可法,為的就是讓袁德芳省去向人報備,因此史可法只以為他是被史德威說動了,因此才又再回來。
「會不會是馬士英暗下毒手……」史德威胡亂猜測。
「怎麼會?公主只不過是個幼弱的女孩,有啥厲害關係,何必對付她?」史可法駁斥,「你可別亂說話,若要傳出去,恐會讓各派人馬籍故生事,傷了和諧。」
國家幾乎傾覆,各州各軍卻還自私自利的興風作浪,全沒念過唇亡齒寒這句話的寓意,光一個金陵就分了五、六派,動不動還自相殘殺,史可法一心希望大家團結,眾志成城,共抵外侮,收復北京,奈何就跟當年的岳飛一樣,老是有人扯後腿。
史德威歎了口氣,覺得史大人有時候就是太一相情願,當真以為他一顆摯誠丹心,能化所有人為忠臣義士。他訕訕的又笑說:「再不然就是逼良為娼,公主貞烈寧死不屈!」
「德威兄,你好愛說笑話。」袁德芳就怕真是這樣。
「唉!德芳,你有所不知,馬府的少爺可是出了名的色胚子,揚州城有哪家窯子他沒逛過?他府中三個妾還是硬搶來的閨女,去年那沙口漁家的女兒秋滿,還被逼得上吊,一屍兩命吶!」
「真的假的?」袁德芳開始擔心了。「即便如此,總不會也敢侵犯公主吧?」
「唉!就算是公主,也得有人撐腰作主呀,誰替她作主?福王?」
「德威,沒準兒的事,不要信口嚷嚷。」史可法輕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