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這麼說也對!可是那樣做好惡毒耶!宮素心陷入天人交戰中,根深柢固的良心道德叫囂著不能這樣,可是不知何時萌生的邪惡之芽卻一直在引誘她。
瞧出她蠢蠢欲動的頑心,舒仲適時蠱惑道:「很好玩喔!」
當!良心被一腳踢到天邊去,邪惡勢力大獲全勝。眨巴水靈靈大眼,她噗嗤笑出聲來,神情竟有絲期待之色。
舒仲知道自己慫恿成功了,不由分說拉著她閃入店內,好一會兒後兩人才又步出店門外,同時仰首望向泛著昏黃暮色的天際,兩人相視一笑,笑中有著心知肚明的默契與了然……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舒大掌櫃吶!」矯柔做作的女嗓嬌滴滴響起,突兀地破壞了那份幽情。「哎呀!身邊這位不就是那個臉上有著一大片胎記的醜丫頭嗎?」李紅月掩嘴輕笑,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鄙視。
喝!今兒個心血來潮,想說趁「尋芳閣」尚未開張接客前,先出來挑些胭脂花粉,沒料到才挑完脂粉、正想回去好生梳妝打扮迎接恩客,卻在回程中遇上了讓她心懷怨恨的人,這下子不好生譏諷一番怎能甘心。
一見有外人注意,宮素心反射性地垂首以發遮面,避免他人瞧見自己臉龐。可這舉動卻讓李紅月誤以為她因自卑而躲藏,心下不免更加快意幾分。
「呵呵……那張臉再怎麼躲還是嚇人啊!何不就乾脆抬起來讓大家瞧清楚,也好適應隨時會有醜如夜叉的姑娘在金陵城內活動。」惡毒的言語一句句吐出,引得許多路人好奇佇足,以為發生啥事了?
感受到越來越多的人群聚集,那一雙雙好奇目光如針般落在她身上,宮素心心中一緊,沉默低調地悄悄移步躲在舒仲身後,想避開眾人對她的注目。
雖知她真實面貌並不醜怪,而且還清麗妍美無比,也隱約可以猜測出她閃避人群的注目並非自卑,而是另有至今他還不清楚的原因。但聽聞李紅月這般惡毒嘲笑,舒仲還是極為不悅憤怒,只覺心口怒焰滔天,恨不得縫了那女人的臭嘴。若非他有不打女人的原則,早就一拳將她打歪去喘著了。
「紅月姑娘,真巧啊,咱們又見面了!」瞄了眼她袒胸露背的薄紗衣裳,儘管心底怒火賁張,依舊端起人畜無害的笑臉。「有句話兒在下老早就想說了,不知紅月姑娘聽不聽得入耳?」
經過上次教訓,李紅月知曉他嘴舌犀利,是以戒備地瞪著他,倒是現場有不少好事民眾曾親眼目睹或聽聞街頭巷尾的流言,知道兩人前些日子在口舌上有所鬥氣,這會兒舒仲才起個頭,許多人便聚精會神等著他有何驚人之語?
啊——這語調與他準備算計管菜刀他們時一模一樣!相處時日越久,宮素心已能多少摸出舒仲的表裡不一,心中有底他接下來大概也不會有啥好話了,甚至可能還讓人極為難堪。
想到這裡,她連忙拉拉他衣衫,細聲低語。「舒掌櫃,咱們走吧!那些話我不介意的。」唉!舒掌櫃的舌是淬過毒的,連那三個頑劣份子有時都會被氣得半死了,更何況是這個花魁姑娘,真不知她能不能抵擋得了?看來還是快快離開是非之地,免得等會兒有人活活給氣死那可就不好了。
偏首睨視身後低垂的小頭顱,舒仲眼底淨是無奈與寵溺之意。這妮子心腸未免也太善良了點,人家都欺到她頭上來了,她還這般寬宏大量……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他有回應,宮素心不禁好奇地抬起螓首……
「啊……」一雙深沉複雜的瞳眸猛然映入眼瞼,嚇了她一大跳,隨即又想到自己驚嚇的表情好像有些不禮貌,一抹怯生生的笑容在酡紅臉蛋上悄悄綻放,素手主動握住黝黑大掌。「我們走吧!」老實說,她有些心喜於他的維護。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握住他呢!垂眸凝睇掌心中的小手,舒仲胸口一緊,心情莫名大好,笑笑地以另一手揉揉她烏亮黑髮,不忍違背她息事寧人的意願。
「確實不需和牛鬼蛇神鬥氣,咱們走!」爽朗微笑,牽著她自顧自地突破團團圍住的群眾瀟灑走人。
這、這兩人是怎回事?先是旁若無人地含情脈脈互視,然後又甩頭走人,他們到底有沒有把她、李紅月放在眼裡啊?還有、還有,他說的牛鬼蛇神是啥意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從沒被人忽略得這般徹底,向來驕傲的李紅月霎時間火冒三丈,忍不住朝漸行漸遠的兩條身影尖聲叫罵,其狀宛如潑婦罵街,完全失了堂堂花魁風範。
「別想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張牙舞爪的行徑將原本漂亮的容顏完全扭曲變形。
這女人是怎樣?難得一次善心大發地放過她,她還不識趣的來討罵捱?舒仲驀地頓足,危險地瞇起眼睛緩緩地轉身……
原本鬧烘烘的圍觀群眾在瞧見他難看神色的冷臉時,一股無形壓力排山倒海般壓得眾人瞬間靜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連向來高傲的李紅月也被驚嚇住,到嘴邊的咒罵硬生生地又給吞下肚去。
「舒掌櫃……」
側頭迎見她擔憂神色,舒仲頑皮地眨眨眼,輕聲黠笑。「放心!我不會太惡劣的。」待再次抬頭面對眾人,已是一臉雲淡風清的舒爽笑容,朗聲道:「各位鄉親,拜託哪個善心人士將那只呱呱叫的脫毛老母雞逮回去燉湯喝了唄,在下將感激不盡,日後上『返璞樓』用餐,終生有折扣優待。」
此話一出,轟然大笑聲震天,人人笑得前俯後仰,只因他那句脫毛老母雞形容得真好。瞧!那前空後露、遮掩不了多少身子的輕衫薄紗不像脫毛的母雞不然還像啥?
「你、你……舒仲,你太過分了!」當街被嘲笑的屈辱讓李紅月氣怒交心,恨不得撕了害她難堪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