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拱手作揖,舒仲萬分謙虛卻又為難的模樣。唉!他已經從閃過腦海裡數十句犀利字眼中,挑了句最無殺傷力的了,沒想到她還不滿意。
「你……」再次敗於他的口舌下,李紅月神色難看得嚇人,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暗暗掀唇冷笑,舒仲懶得再與她夾纏,逕自攬著宮素心轉身就走,怡然自得的消失在街旁轉角處。
「舒仲,這份恥辱總有一天我會全數奉還的!」一口惡氣實在吞嚥不下,李紅月在眾多詫異的目光下,不顧形象地尖聲捂下狠話。
氣呼呼的衝開圍觀人群,不時還可以聽到尖銳的喝罵。隨著她一路的推擠疾行,頓時將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頭搞得雞飛狗跳,引起了一場小騷動,沒人注意到街道的另一端有群人數不少的馬車緩緩駛近,正因這場小騷動而被阻礙無法前行。
「怎麼回事?」突來的靜止讓精緻豪華的馬車內響起冷然邪魅的嗓音,低沉平穩的聲調無半分情感。
冷淡到無情緒起伏的嗓音乍響,幾名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護衛皆忍不住打心底竄出寒顫,有種莫名的懼意。老實說,這種感覺從小姐失蹤後便與日俱增,卻叫人說不上來是怎回事?
其實大夥兒都隱約察覺到了,最近少爺越來越是古怪。以往的少爺雖然性子冷峻嚴肅,但言談間多少還是有些人味兒,亦不失為一個好主子。但自從小姐失去蹤影后,他有時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般,常讓人瞧了不寒而慄。
倒不是說他面貌有所不同或是行事有所異常,事實上他依然俊逸如前、行為舉止仍然沉穩而內斂,但那雙眼……該怎麼說呢?
啊!對了!應該說本該是深沉淡漠的眼眸轉成妖魅異常,陰闇眸光流轉著詭譎光彩,渾身散發邪媚氣流,像是隨時會探出魔爪將人拖入地獄深淵般,讓伴隨他身邊的人有種忍不住想脫逃的衝動。
尤其隨著南下金陵尋人時日愈久,他身上令人惡寒的鬼魅之氣出現的越頻繁且久久不散,直至這兩日,那股詭邪一直在他週身流轉,不曾再消逝恢復成大夥兒以往所熟悉的主子模樣。
唉!若非知道不可能,他們這些做下屬的都要懷疑起主子是不是教人給易容頂替了?
「屬下這就去探個明白。」一名大漢主動挺身回覆,眨眼間已沒入人群中探查去了。
馬車內,邪魅黑眸隱諱難測。「有小姐消息嗎?」
另一名負責留守金陵城附近尋人的大漢向前恭敬道:「爺,前些日子當有兩位婦人來報,說是見過貌似小姐畫像的姑娘在金陵城內走動,不過……」頓了頓,他有點遲疑,心下難免驚惶,畢竟他們今日才和南下的少爺一夥人會合,一時尚未能適應變異後的主子。再說耗費這麼些時日,唯一稱得上線索的消息,其實也不大可靠,這怎不叫他們心虛呢?
「不過?」微沉不帶半分怒責的嗓音,卻叫眾漢子幾乎要軟了腿。
「是……」嚥了嚥口水,鼓起勇氣硬著頭皮續道:「不過婦人描述的姑娘在臉上有著大片青黑胎記,恐怕應非是小姐本人才是……」
「胎記?」沉沉低笑顯得譏諷異常。「小姐並非是傻子,只要稍稍巧手易容,要十個八個胎記又有何難。」
大漢一窒,無語回答。
是啊!大夥兒找人找昏頭了,怎麼完全沒想到這一點呢?不過令人納悶的是,向來溫順和氣的小姐怎會好端端地說失蹤就失蹤,若說是被歹人給綁了去,卻也不見有人來要求付贖款。而當日客棧房間內亦無掙扎抵抗的痕跡,整齊乾淨得就像是沒人睡過似的,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小姐自己悄悄離去。
再說聽主子言下之意,好似早已知曉小姐是特意拋下眾人隱匿行跡的。可是小姐沒道理要這麼做啊!疑惑地搔搔頭,大漢百思不得其解。
似乎受夠了下屬的無能,魅惑音調轉為犀利無情。「傳下去,用盡一切方法、人力也要將那名姑娘找出來。」
「是!」大漢汗涔涔地退下。
精巧、奢華的馬車內,沉思的臉龐揚起了劍眉,陰闇黑眸流轉著異彩。冷凝的心開始躁動,冰涼的血漸漸沸騰,他知道心中牽掛的人兒就在附近、就在這金陵城內。相連的血脈,自幼相依扶持的情感使得兩人的心靈有著玄妙的牽引,向來只有她才能引發他心潮的波動啊!
輕輕地,一抹難以形容言明的笑紋在薄唇間漾開,魔性眼眸緩緩合上……
素心啊!為兄尋你來了,可別再躲著我……
正當妖魅臉龐益發惑人時,尖銳擾人的吵雜怒罵聲卻越來越近,引得男人再次睜開魔性黑眸,透過特製的竹簾朝車窗外淡淡一掃,而這不經心的一瞥卻讓他勾起危險誘人的輕笑。
雖說只有眉梢間那麼一丁點兒的微不足道的相似,但就當作打發無聊時的劣質替代品來玩玩好了。以指輕觸薄唇,他淡漠瞧著怒沖沖從馬車旁急行而去的女子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線內。
未久,他懶洋洋地輕緩說道:「可有人知道方纔那名氣沖沖離去的姑娘是何人?」
恰巧前去探問發生何事而引起騷動的護衛正好回來,聽聞主子的問話,馬上給了回覆。「是名滿金陵、號稱第一花魁的『尋芳閣』李紅月姑娘。」
「原來是勾欄院的姑娘,這倒省了我不少事。」若有所思的詭譎一笑,他垂下眼瞼,巧妙遮蔽了眸底乍現的熾亮魔邪之氣,下了道令人錯愕的命令。「今晚夜宿『尋芳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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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覷了眼被緊握在蒲扇大掌中的素白小手,宮素心低垂的粉臉早已羞紅一片,胸口如小鹿亂竄般怦怦地跳個不停,芳心深處更有股被人溫柔呵護的感動,讓她忍不住想哭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