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妳大嫂是因為小孩子在鬧,所以她心情不太好,妳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啊!其實乎常都是她在照顧媽的,所以難免情緒會被影響,再說妳二哥一天到晚回來鬧,所以她才會以為妳也是跟妳二哥一樣要回來要錢的,我們現在當然知道妳沒那必要,惟潤的事業做得那麼成功,你們當然看不上那麼一點點錢,就當是妳大嫂向妳賠罪好了,你們快把車開回來,我們一起吃飯去吧!」
「我說不用了就是不用了。」
伊霈的語氣很平靜,聲音也很輕,但是那話語卻令常惟潤忍不住從照後鏡裡看了她一眼。
孫至德像是瞭解了她是真的不願意,只得打住,說了些要她常回家探望母親的話,算是彌補一下剛剛的失禮。
掛斷電話後,伊霈終於開口,「前面有車站,我們自己搭車回台北。」
這回她表示得很明顯了,她不想跟常惟潤同車。
「不必停了。」常惟潤的反應也很堅定。「回台北我有話要跟妳談。」
「停車。」伊霈重複一遍。
「不許停。」
「我說停車。」她的語氣還是很冷。
「我說不許停。」
「我現在就要下車。」
「回台北再說。」
他們兩個的聲音都還算平靜,光聽聲音也聞不出火藥味,但是氣氛卻怪得讓司機都忍不住臉色猶豫。
「你們兩個不要再爭了!」突然,阿玲大吼了一聲,反倒是她的聲音最激動,吼完這兩人果真沒再開口,阿玲才清清喉嚨說道:「開遠一點再讓我們下車,阿潤,你有什麼話回台北有機會再談。」
「我明天要到香港,所以今天得談完。」換句話說他今天一定得把話說清楚才行。
「沒有必要。」
伊霈的目光看向窗外,她不會在常惟潤面前失控,她甚至不想讓他以為自己還有一點點的在意著他。
「妳家人以為我們真的結婚了。」
「那是他們的事。」
伊霈想得倒是很開,她已經見過母親了,母親唯一在意的卻是她私奔之後是否有和對方開花結果,既然已經瞞過了母親,那一切也可以告一段落,那個謊言就沒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了。
「他們如果來找妳呢?」
「對啊,伊霈,如果妳哥他們來找妳呢?」阿玲也想到了。
「妳覺得他們會把我痛扁一頓?還是會再把我趕到哪裡去?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們能拿我怎樣?」她說話時臉上有著冷傲。
阿玲想了想,的確沒那可能。「他們只有妳的電話號碼是嗎?」
「嗯。」伊霈已經想遇,有她的電話號碼又如何,她大不了不接就是了。
「但是……妳哥會不會找妳要錢啊?如果妳是跟常惟潤扯上關係的話。」阿玲一邊說,還一邊望著常惟潤的表情。
「他們沒有權利跟我要任何東西。」
「伊霈,妳真的覺得妳大哥和大嫂他們知道阿潤就是常惟潤之後還會放過妳嗎?」阿玲可沒像伊霈那麼放心,車還沒走遠她哥哥的電話就立刻撥了過來,孫至德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我會告訴他們事實。」
常惟潤回過頭看著她問:「什麼事實?」
「所有人都該知道的事實。」她淡淡的回道。
第五章
在回到台北之前常惟潤還是讓伊霈下了車,她的反應像是打了他一巴掌,嘲笑著他的多事,常惟潤無言的面對她的冷漠,也許這只是伊霈選擇保護自己的方式,他無權去猜測她的想法,卻忍不住要感到無奈。
在車子裡的那一個小時儘管他不露出情緒,但所感受到的卻令他手足無措,這幾年來他總要自己遺忘那段記憶,不停的告訴自己伊霈將會有她自己的生活,會有另一個男人在她身邊,她會繼續過著受人呵護的日子,就算他想起了伊霈也只是罪惡感使然。
但真當她就坐在離自己不到一公尺的範圍之內,卻冰冷得像是兩人之間從未發生過什麼,伊霈甚至沒用正眼看他一眼,如果她是憤怒的、是尖酸的都好,可是她卻什麼也沒有,她只是冷淡……而且是冷淡得恰到好處,冷淡得讓他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抵達香港的隔天,台灣這頭的報章雜誌已經刊出了他有妻子在台灣的事,看來孫家其它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把這事公諸於世,常惟潤沒有即刻處理這件新聞,只因為他想看看伊霈會怎麼反應,是否就像她所說的誠實以對,是否她在被逼急的時候可以褪掉那冷漠的面具。
這只是個試驗,試驗著伊霈,也考驗著自己。
阿玲不只一次氣得跳腳,打來電話總是嘩啦啦的對他劈頭就罵,如果台灣的情況真如阿玲反應的那般混亂,那身為當事人的伊霈應該是更加慌張才對,可是一樣擁有他的電話號碼,伊霈卻連一通電話也沒撥過,電視上出現了她的畫面,那細緻的臉蛋上一如往常般的面無表情,她甚至不閃躲記者的採訪,只是以一貫的沉默應對。
不到一星期常惟潤便投降了,光是看到她連去買個便當都要被登上頭版,加上伊霈是連話都不肯說一句,記者們的態度改為蠻橫,幾度大聲的喝斥她試圖以製造衝突的方式令她開口發言,這場面雖是他意料之中,但眼看著伊霈被一群人逼得只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他竟恨不得飛到台灣把記者們一個個抓起來痛扁一頓,事件發展成這樣令常惟潤火冒三丈,氣自己,不過他更氣伊霈的不為所動。
抵台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找上伊霈,連他都不確定伊霈是否願意和他說話,可是他還是找上門,不過出乎意料之外的伊霈竟同意與他見面,並且在飛機降落在中正國際機場時,助理回報她人已經等在飯店裡了。
在飛車前往飯店之時,常惟潤理應要為這連日來的奔波而疲倦不已,可是一想到伊霈在等著他,他的情緒竟亢奮不已,期待著想見她的心情比他預想中的還要澎湃,但當自己緩緩的走向她,卻發現眼前的女孩並沒有太多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