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敵方這樣車輪般的上陣圍攻,半個時後後,霍去病尚能支撐,可支明卻因內丹被奪,體力不支而漸落下風,幾度岌岌可危,都是險險閃去。
緊急擋了一刀,霍去病反手再削去敵人長劍,一抬頭卻驚見一把長創直直往玄明背上招呼而去,玄明忙著架檔身前敵人,無暇閃避,可他卻因距離太遠而鞭長莫及,只能出聲警告:「小心!」
玄明聞聲回首,只見銀光閃耀,還來不及反應,一隻小手卻突兀地從旁伸來,替他擋住了那把長劍。
銀色的劍穿過那玉般柔美,鮮血淋漓。
靈兒。
氣一窒,他驚恐的發現是靈兒擋住了那把劍。
長劍讓人抽了回去,紅艷艷的血在空中飛灑成弧形。
「不--」
他低咆一聲,未出鞘的長劍一揮,竟將周道的人全數震開。
他將她攬進懷裡,想替她止血,卻見她用沒受傷的手,緊緊抓著那只鮮血直冒的手,一動不動地看著,緊蹙著眉頭,像是疼痛,又像是疑惑。
「靈兒?!」他開口喚她。
她像是沒聽到,只是抬頭,腳眼看著藍天。
黑衣人攻勢再起,他護著她又揮出一劍,再回神,她倒在他懷中,地上全都是血--
珍珠,從他被劃破的衣杉中滾落,沾了塵、沾了血,失去了它應有的光澤……
第十章
做人比做蛇好?做蛇比做人好?
什麼好?什麼才好?
紅姊,你騙我,騙我……
騙我……
她開始囈語時,他以為情況好轉了,但事實卻不然。
一個晚上過去,她依然沒有清醒,而那如嗚咽般的聲音,卻每每教他心痛不已
黎明來臨時,一切又恢復沉寂。
那一瞬,他開始恨起自己……
***
混戰結束於魍魎的加入,但那時他已完全不在乎。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那地方的,甚至不記得他是如何來到苗族聖地。
他只曉得,他緊緊握著那原先一直收在他懷中,如今卻沾染了塵血的珍珠,抱著靈兒,全身發冷,腦袋一片空茫。
她死了,他最終還是被留下來的那一個……
「騰,放手!該死的--」
有人猛力搖晃著地,他無動於衷,只是眼神空洞地緊緊抱著靈兒。
為什麼會那麼愚蠢?
為什麼自己老是被留下的那個?為什麼?為什麼……
「天殺的!老大!他是得了什麼失心瘋?」
不要留下我一個……
他在心底低喃著,抱著她輕輕搖晃。
「騰,放手,讓她好好休息。」
他聞言心一驚,雙臂收得更緊,抬頭怒道:「她沒死,她不需要休息!」
「你傻了呀!」旁裡突然跳出一名通身黑裡透紅,長耳朵、紅眼睛,還有一頭烏黑長髮的小娃兒,瞪著他橫眉豎目的道:「誰說她死了?沒死啦!」
他一愣:「沒……沒死?」
「廢話,死了的話,一時三刻之後,早就變回原形啦,還能讓你這樣抱著嗎?」那娃兒鬼靈精怪的皺了皺鼻頭,道:「不信你趴在她胸口聽聽,一定還有心跳啦!」
玄明聞言忙俯身,果然聽到她胸中心臟仍在跳動,剎那間,他一陣虛脫,這才鬆手將靈兒放到床上去。
小鬼見狀,忍不住咕噥:「真是大驚小怪,只是傷了手而已,怎底可能會死掉呀,哼。」
「魍魎。」霍去病一蹙眉,要他噤聲。
「知道啦,不說就不說,我去睡覺。」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他一轉身就跑得不見蹤影。
玄明伸手將她額上的發撥開,發現她的臉比他的手還小,好小好小。
他的手在抖,停不下來的輕顫著。
身後的人不知何時也離開了,他只是一動不動的守候著,等她醒來。
***
所有人都以為她睡一晚上就會醒了,再多也就是兩個晚上,但是當三天過去,床上的人兒絲毫未有清醒的意思時,大夥兒心下都暗叫不妙。
玄明整整三夜未合眼,生怕錯過她醒來,但她卻未醒過,只是躺著,有呼吸,但除了這個,她甚至沒翻過身。
這一幕,看來竟和多年前的炎兒一樣。
他莫名驚恐起來,怕她和炎兒一樣,陷入永恆的昏睡。
「不可能的。」魍魎蹲在一旁,搖頭晃腦的道:「她只是被戳了一劍耶!那劍又沒蠱沒毒的,頂多就是失血過多而已,怎麼可能因此就傷到元神啊!她既然能幻化成人形,再蹩腳也有一定的限度,何況她還是金蛇,天生百毒不侵,沒那麼簡單就重傷啦!嘖,不過還真是怪了,為什麼會沒醒呢?照理說她早該醒啦!」
玄明也知道這個道理,問題是,事實上她就是沒醒啊!
輕握著她體溫極低的小手,若非他還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和脈搏,他早已發狂了。
「唉呀,我知道了,會不會是在冬眠啊?蛇不是都要冬眠的嗎?」
「現在還未入冬。」霍去病皺著眉,壓抑著心裡的焦躁,冷靜提醒。
「對喔。」魍魎想了下,聳肩點頭。
凝望著靈兒,玄明忽然頭也不回的開口:「抱歉……」
「用不著。」霍去病意會的回道。
「她沒醒之前,我不想離開這裡。」他本想陪著去救人的,但是,他現在根本無法離開她。
「我知道。」拍著玄明的肩頭,他沉聲道:「她不會有事的。」
魍魎聞言拍胸脯保證道:「放心,萬事有我,這森林我熟到閉眼都能倒著走。這苗族聖地周圍都下了禁制,一般人進不來的,你就安心地在這兒看顧這條小蛇吧,我會替老大帶路的!」
說完他跳了起來,興奮的怪叫道:「好了,老大,走吧、走吧!」
夕陽西下時,湖畔就只剩下他和她,這時,他才猛然想起忘了警告他們,那批苗人中,有位姑娘和炎兒長得很像。
他衝了出去,他們早已失去蹤影。
該死!
他往前踏了一步,卻又放不下屋子裡的靈兒,最後還是無法離開,只能召來附近小蛇,要它們幫忙傳消息過去。
夕陽將湖水染成一片橘紅,他歎了口氣,希望那人能分辨差別所在,別讓人蒙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