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回崑崙山腳下去。」他抬起她的臉,深吸口氣,看著她嘎聲說:「回去吧,回那地方好好修行,這裡不適合你。」
「你趕我?」靈兒咬著下唇,雙手在膝上緊緊交握,顫巍巍地問:「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要趕我?」
「把你牽連進來,不是我的本意。我們要去的地方與龍潭虎穴無異,一不小心隨時都可能丟了性命--」
「我不在乎!」她倔強的說著,豆大的淚滴奪眶而出。
「靈兒!」他皺眉,伸出雙手捧著她的臉道:「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她撥開他的手,踱蹌的站起身來,退了兩步,滿臉淚的握拳抗議:「我不要一個人回去!」
「靈兒,你不要這樣,這件事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單純,也不是遊戲,我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兼顧你!」
「我知道了……」她一聽,傷心的搖了搖頭,「所以說,你們根本就是嫌我累贅,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他惱怒的道。
「那是怎樣?」靈兒氣憤的抹去淚,「要不然為什麼爺趕我,你也趕我!是因為我礙手礙腳的對吧?」
「因為這不關你的事!,」
身後突然傳來的一句話堵得靈兒啞口,她回身,只見爺不知何時倚在門邊,他沒看著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瞧著玄明,像是在等他的同意。
靈兒順著他的視線再回頭,只見玄明也回看著爺,然後才將規線對上她的,嘎聲同意道:「對,因為這不關你的事。」
她瑟縮了一下,大眼閃著淚光,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小手壓在唇上,卻仍逸出一聲哽咽:「不……不關我的事?」
玄明咬緊牙關,怕忍不住開口反悔。
靈兒看看玄明,再看看爺,再回頭看著玄明,她看著他們兩個默契十足地板著臉,沉默著,不由得氣了起來,艱澀的重複:「不關我的事?好……好……說得好!」
她越說越大聲,用力的拿衣袖擦去臉上淚痕,先是看著爺:「我辛辛苦苦跟了你三年,從關外跟到關內,從北到南,替你尋找他!」靈兒指著玄明,氣憤的道:「結果你一句話就否定了我做的一切!不關我的事!那這三年算什麼?」
「還有你!」她火大的回過頭來瞪著玄明再道:「我想留下來,是因為我愛你!結果呢?你心心唸唸的只有那寶貝炎兒!我費盡力氣用內丹將你救回來,你竟然也回我一句,這不關我的事?!」
她氣呼呼的看著爺罵道:「是我白癡才跟了你三年!」再回頭對著玄明咆哮:「是我愚蠢才會愛上你!」
「你們說的對!這的確不關我的事!」靈兒忿忿地來回看著他們倆,火冒三丈的道:「趕我走?好!我走!」
她一跺腳,說完氣沖沖的就跑了出去。
聽著她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玄明只覺得冷意沁入心底。
屋子裡,一片沉寂。
「一定得用這種方法嗎?」
粗啞的聲音響起,玄明疲憊的開口,首先打破那一片寂靜。
「不這麼做,她不會死心。」
知道這句話沒錯,玄明無聲苦笑,可看著對方一臉平靜,他心底突然湧現一股沒來由的怨氣,脫口就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炎兒有可能會醒?」
他一震,輕鬆的姿態不再,一臉震驚。
「魍魎傳來消息,只要有極陰的東西鎮住她體內的炎熱異能,就有可能救醒她。我的水玉能力不夠,只能封印無法喚醒。我本來是要帶她來取你當年的霧球,只可惜……」看著他神色數變,死白著臉,玄明突然瞭解他想到了什麼:「該死!不要告訴我說你想的就是我想的。」
他開言僵硬的問:「那是可能的嗎?」
玄明抿著唇,臉色也有些蒼白,「我不確定,但那的確是有可能的。應龍也屬陰,他的內丹也確實有能力讓她清醒。」
他聽了全身緊繃,只開口問:「你恢復得如何?」
「足夠帶路了。」玄明抓起桌上長劍,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
起霧了。
一切,和數千年前是如此相似。
這蠻荒之地沒變多少,白茫茫的霧遮掩了視線,糾葛的籐蔓攀爬在各處,參天巨樹擋去了日光,濕氣重得讓人在埋頭走沒多久,就渾身濕透,感覺有如泡在水裡。
這片廣大的森林裡,終年瀰漫著白霧和瘴氣,除了生於斯長於斯的,其它生命只要一進入,通常都成了白骨。
越往南去,越不見人跡,當他們踏入這座森林,兩人對看了一眼,神情皆是複雜難明。
一扯嘴角,玄明苦笑,無聲地繼續在前帶路。
發現自己是如此習於行走在沼澤及迷霧中,霍去病只覺得五味雜陳。越往森林深處去,那些記憶越加清晰。
他們在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走了許久,兩人皆習慣性的沉默著,並保持高度警戒。
然後,當他以為這片森林毫無止境時,玄明停了下來,撥開了一棵巨樹枝幹上垂掛下來有如簾幕般的籐蔓。
他走上前,往前看去,赫然發現籐蔓後是一處深不見底、鬼斧神工般的陡峭峽谷,峽谷對面森林裡矗立著一座佔地極廣的黑色宮殿建築,在茫茫白霧和參天巨林中若隱若現。
玄明放下籐蔓,示意他噤聲往後退。
誰知才退了兩步,一股凌厲刀風赫然從天而降。
兩人雙雙向旁躍開,週遭又閃出十數名手持彎刀的黑衣蒙面人,包圍他們展開凌厲攻勢。
「他們不是妖,是被下了蠱的苗族!別殺了他們!」怕兄弟下手太重,玄明邊擋邊揚聲提醒。
霍去病暗咒一聲,揮出的刀緊急止住,手腕一轉,改以刀背敲去。
沒幾下,圍攻的黑衣人就倒了一半。
雖然他們出手俐落,身手高超,但那些人卻像是不怕死似的,明明受了傷卻仍發了狂似的爬起來再戰,而且樹林裡不斷的有新來者加入。
混戰中,刀光劍影砍飛了無數枝葉。
兩人且戰且退,雖退到較為空曠之地,卻因不能殺了敵人而打得綁手綁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