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你幹嘛啊?」她猛地伸手掰開對方靠過來的頭。
誰知一看清他那張臉,倒讓她嚇了好大一跳:「你--怎麼是你?」
即使光線不怎麼清楚,而且因為靠得太近讓她發現他那張臉因為一些淡去的傷痕殘跡,其實並非如此完美,可她仍是認出這人就是前兩天那位讓她想一口吞掉的美食……呃,不,是害她差點破功的裸男才對。
男人輕蹙著眉,打量著她。
雖然才一下,但他仍是嗅出那幾乎淡去的蛇味的確不是她本身散發出來的味道,該是沾染到其它蛇的氣味了。不過……
他不懂為什麼她說她是蛇精,但兩天前遇見她時他的確什麼也沒察覺,甚至現在去除掉那殘餘的氣味後,她身上也沒蛇味。
「放、開、啦!」
看她模樣應讀也沒什麼太深的道行,他如她願的鬆手,卻撥開她額頭劉海,改壓住她的印堂。
「啊--痛痛痛!放開我!放手……放放……放手--」她像是被壓住傷口,痛得大叫出聲,兩隻手無力地推著他,小臉發白皺成一團,冷汗涔涔。
他愣了一下,緊急縮手,她全身顫抖著,虛脫地往下跌坐。
他一把拉住她,打橫將她抱起,帶到水邊。
「你的內丹呢?」掬了些冰涼的泉水給她喝,他一臉嚴肅。
「被……被……」雖然嚥下了些泉水,她牙齒仍打著顫,不能成言。
他讓她斜倚在他懷中,一手搓揉著她的臂膀,一手抵著地的背心。
沒多久,一股熱氣從他掌心透進她身體裡,然後擴散至四肢百骸。
她發白的唇終於透出血色,好一會兒才不再繼續打顫。
「好點了?」他開口,看著她額間印堂上因為他方纔的冒失,浮現了玫瑰色的粉紅印記,在她嫩白的膚色上看來十分顯眼。
她呼吸仍十分微弱,但點了點頭。
「你的內丹為何不在?」
她虛弱的睜眼,又合上。不想說出自己的愚蠢過往,她有氣無力地說著半真半假的虛言:「三年前讓人救了一命,為了報思所以把內丹留給恩人了。」
他一挑眉,直覺反應:「他藉此控制你?」
「沒有。」她搖頭,暈眩更甚,扶著額,她睜眼反問:「你也是蛇嗎?」
他沒回答,只是挑了下眉。
昏沉暈眩的腦袋讓她根本也沒想聽他的答案,重新合上眼,她無力的說:「我覺得好累……」
「這是正常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停了一下,才補了句:「抱歉。」
「為什麼?」她茫然回問,語音輕得幾乎在風中逝去。
「我無意傷你。」他說,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睡吧,睡一下就沒事了。」
她安心在他懷中放鬆下來,意識沉入黑暗前,不忘道:「兩個時辰……得回去……」
「我會記得叫你。」
明月如鏡。
泉水邊的蘆葦花因低溫而凝結點點白霜,銀白月華灑滿一地,夜風陣陣捲起塵沙,吹得那層層白花如浪翻湧。
夜,很靜。
除了風聲、林葉聲,和一些細微的夜行小蟲的爬行聲之外,這沙漠邊緣難得的一方水澤,十分安靜。
懷裡的她因為畏寒而蜷縮著,呼吸輕淺。
有些訝異她不小心讓他誤傷了元靈竟還能維持人形,他忍不住多看了這小迷糊兩眼,只瞧她唇紅齒白、水膚柔嫩,長長的發烏黑柔亮,在身後紮成一根長長的辮子。
乍看之下,她的人樣倒還挺不錯的,只不過這個性就真的迷糊極了。
先不說她讓內丹離身,光看她根本不知他是好是壞,就這樣半點也不掙扎的昏睡過去,便知道她做人的修行還不夠。
幸好今天是遇見他,若是遇到其它妖或人,只怕她早被人拿去賣了。
成精變人然後修道成仙,是一般修行的順序法則,不過他卻挺懷疑她會有成功的一天。因為現下雖說讓她成了精變了人,但光看她現在這模樣,怕是做人這一關大概就要讓她耗上幾千年。
可說實在的,像她一樣單純的怕也不多了。
她額上粉紅的印記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失,當他確定它已完全復原時,不覺鬆了口氣。
其實他真的無意傷她,只是嗅到蛇味尾隨而來,還以為是沒長眼的小妖,為了要保炎兒平安,他不得不小心為上,誰知小妖不是妖,只是一隻糊塗到把生死攸關的內丹拿去報恩的小笨蛇。
輕扯了下嘴角,很久沒見過這種不知道是單純還是單蠢的傢伙了。
***
啊,那果然不是錯覺,她果然還是想吃他。
無聲地吞嚥口水,她醒來一睜眼,就看見他劍眉深鎖、神色凝重地望著前方低淺的水面,動也不動的,像有著數不盡的煩憂。
突如其來旺盛的慾望在牙根處騷癢,嘴裡的唾液不斷分泌出來,她又吞了下口水,
全身除了熱,還是熱。
她忍不住張嘴喘了兩口氣,卻看見舌尖是分叉的。
「唉呀!」她嚇得跳離他的懷抱,兩手摀住了不安分的小嘴。
完了完了,她竟然真的開始退化了--
「醒了?」他看著她,也站起身,順手撣了撣衣袍:「我正要叫你。」
她見他站起,小臉通紅,緊張地退了一步。
「怎麼了?!」察覺她的異樣,他挑眉詢問。
「沒事。」她兩手仍搭著小嘴,語音含糊的猛搖頭。
「你不舒服嗎?」他上前一步,注意到她兩手怪異的搭在嘴上,「你的嘴怎麼了?」
「我我我沒事……你你你……不要過來!」隨著他的跟進,她住後連退好幾步,說話結結巴巴的,大眼裡滿是驚慌。
他揚眉,如她願的停下腳步,因為她一副避他如毒蛇猛獸的模樣--雖然她才是蛇。
「我我我真的沒事……」看見天際已泛起微光,她紅著臉隔著小手含糊的道,「這個……那個……謝謝你剛才的幫忙,時間到了,我該走了,再見!」
說完她立刻又轉身落跑。
謝他?顯然她忘了他就是傷了她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