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史第而言,不死的身軀使他明白,縱使情愛再有不死,愛人還是會離他而去,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談情,不談愛。除非他願意告訴他的愛人,他是個活了千年專吸人血而活的吸血鬼,然後將她變為同類,使她與自己能夠共享生生世世的情愛。
但他沒有這麼做,他不願見到愛人眼中閃出的懼意,那會毀了情愛的本質,他只是如此地遊戲人間,遊戲男女情感,不會深陷入其中。
可水墨不同,他的情愛在還是男孩時即已萌生心頭,在那樣交錯的時空中,讓他失了真心,只為一個平凡的人類。
千年下來,水墨來回時空無數回,但他只是在一旁看著,看著她的輪迴及成長,沒有一次他願意走出自己的世界,與那女子真正交心。
水墨明白一旦表明了身份,貪婪之心即會躍出,那麼到時他只會再次錯失佳人,所以他只願就這麼靜靜地守候著佳人。
「對,我找不到她,感受不到她身上傳來的氣息。」水墨疲倦地灌了口酒,眼神中有著過多的失落。
「你確定嗎?」
史第不相信水墨會失去了她的消息,那是千年來對他再重要不過的事。
「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找她,不管白天、黑夜。而現在我帶著遺憾回來,你說,我能不確定嗎?」
他的心都要發狂了,因為失去了她,他的生活整個都改變了。
「你連白天都找人?水墨,你瘋了不成,你明知離開身軀後的吸血鬼白天外出有多危險,那會讓你回不了身軀的。」
史第這下更可以確定好友瘋了,為了佳人發狂,他知道這樣的情形他必須向上面說明,否則再這麼下去,水墨只會毀了自己。
「那有關係嗎?我連她都找不著,光有這樣的身軀也沒有多大的差異。」
史第不敢置信地搖搖頭,「水墨,她到底是誰?為什麼你一定要耗盡如此多的精力找尋、守候著她,為什麼?」
史第無法再漠視了。
「她是誰?」水墨輕聲自問,那眼中寫著輕柔的深意,無奈地開口:「她是我的女人,一個讓我錯失千年的女人,而我發誓要找回她。」
「就算是要你失去自己都無所謂嗎?」
「為了她,我什麼都可以放棄,只要是為了她。」水墨十分冷靜地告訴好友。
「水墨,你已經失去理智了,我想你最好先暫時回到族裡,別一個人再待在這裡了。」
打從水墨見過那女子之後,不顧被族中長老發現,硬是獨自一人搬離族人,享受他的單身生活。甚少與族人聯繫的他,在屋子裡藏有各個年代佳人的圖像,幾乎要將整個屋子給放滿了。
「不行,我必須找到她。」
守著她千年的自己,無法失去她的陪伴而獨自過活。
「水墨!」
「別再說了,有些事是我心中的秘密,我不會說的,我只能說她是我這一生中比我生命還重要的女人。」
而後水墨拖著高大而疲累的身軀步入書房,史第逐漸明白,千年的情毒該有個了結了。
一進書房,水墨環視一周,為眼前所見而感到滿足,臉上隨即卸下冷酷揚起一抹笑,一隻手撐在臉龐,另一手則是環在胸前地凝望。
整個書房全是畫像,那全是火戀千年來的風采,在他追尋她幾生幾世時所留下的痕跡。這些畫像告訴他,火戀一直都與他共同生活著,只要再給他多一點的時間,他會找到她的人,並且實現他們共度生生世世的約定。
未成年時的火戀是他的最愛,回想起一同有過的回憶使他重捶身前的牆。
他雖有了千年來火戀轉世的畫像風采,卻獨獨少了真實感。渴望尋回火戀的心已強烈到不想再等待,尤其是在他尋不著火戀的訊息,那欲瘋狂的心在叫嘯著。
向來無情無愛的他在火戀面前永遠是最溫柔的情人。
「火戀,你在哪裡?」
再次重捶牆壁,水墨只希望當初的自己沒有犯下那樣的錯誤。
「告訴我,你在哪裡?」
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不會再離開她一步了,只想守候著她的人,還有那單純愛他的心,這就足夠了。可為何偏偏他不能,難道這千年來受的磨難還不夠嗎?
凡是被吸血鬼咬過的人全都可以成為吸血鬼,並且附屬於那吸血鬼,所以他給了火戀一個咬痕,換得的是與她來日的永生,但他現在卻失去她的蹤影了--
*** *** ***
幾日後,水墨回到族中,帶上眼鏡,隱藏住所有情緒,加上一身優雅出眾的外表,總是使得族裡的女人為他著迷。
可除非必要,水墨甚少回族裡,而眼前的清池更是他千年來首次駐足。為了火戀,他再次回到這個曾經使他失去火戀的清池邊。
當他陷入沉思時,一道聲音劃破了寧靜。
「水墨,你與火戀早已是過去,別再去干擾她的生活。」來者是千年前幫了火戀的女長老。「長老,告訴我,究竟要怎麼做,火戀才會再成為我的?」
「被族中長老給驅逐入凡間的火戀,她已經忘了與你之間的約定,為什麼你還遲遲不肯放棄呢?」
「我不能,這是我虧欠她的。」
「你一再追尋她,只為再有另一次的重逢?」
她知道水墨雖只是在一旁看著重生後的火戀,卻也壞了火戀再尋戀人的緣分。
水墨聽了女長老的話後,即面無表情的坐在清池邊,眼中寫著冷然。經過千年,他已由一個未成年男孩轉為一位成熟男人,因為火戀,他的心智更是教人猜不透地深沉。
「火戀本來就該屬於我。」
「你早已失去她的人,她該是屬於他人。」
「我不接受。」水墨冷淡的語氣中透著不妥協。
「就算找到她你又能怎麼樣?」
這句問話使水墨將目光移向遠處,因為就連他都明白,憑他個人是無法改變現實,除非火戀能夠憶起他,能夠再愛上他,而火戀對他的愛意在經過千年之後還能存在嗎?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