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咳讓麗萍的臉紅了個徹徹底底,「這個……這個……男女授受不親。」
「為什麼?滿紙廢話。授受不親,那小孩子是怎麼來的?妳總不會告訴我天下的夫妻都於禮不合吧?」
「我們不是夫妻。」她更窘了。
「為什麼只有夫妻可以?妳看,禮法也有例外。若是只有夫妻才可以這樣,那我們成親好了。」墨陽仍是將她抱了個結結實實。
麗萍有些哭笑不得。墨陽書足念了,老是用他的方法解釋,有些時候又驚人的純真。
「墨陽,成親是很複雜的。」她頭疼得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而且成親以後,你就不能看其它的姑娘了。」
「我為什麼要看其它的姑娘?我只想看妳。」
墨陽專注的望著麗萍,那美麗的瞳孔有著固執的火焰。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鴈。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妳看,我懂得什麼是成親的。
以後妳不當教書先生了,我們可以天天在一起,睡著等公雞叫醒我們;我去打獵,妳在家裡溫著酒等我。妳若愛讀書,我陪妳一起讀,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分開,好不好?」
麗萍說不出話來。她活到現在十八歲,心裡塞滿了憂國憂民,從來沒有想過感情的事情,成親啊什麼的,她從來沒有想過,只是忠實的抱著書。
這種事情……應是很迂迴、很迂迴的。就算彼此有意,也該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即使是心裡有著愛戀,託言詩詞書信,也該委婉曲折,這麼明明白白的求愛逼婚,完全違反了常理。
「好不好?」墨陽輕輕搖了搖她,「我好起來了,不會死了。我會保護妳,不讓任何人傷害妳的。我只看得到妳,別的姑娘我看不見也不想看,好不好?」
「我……我……」她越發失措,抬頭看到墨陽清澄的瞳孔,他的瞳虹,有一抹很細微的嬰兒藍。
成親?不行的。她想做的事情還很多,但是……但是……
她放心不下這雙美麗卻哀傷的眼睛。
「我不會離開。」她小小聲的說,「你想要在我身邊待多久就可以待多久,久到你厭倦為止。我不會走的,我放不下心。」
「一直嗎?」墨陽沒有注意到她的迴避,但是他也的確不在意成不成親的問題。只要能夠這樣靠近她,呼吸她身邊靜謐的氣息,那就夠了。
「一直。」麗萍不忍的摸著他細緻的臉,「我不會跟別人成親的。」
墨陽笑了。那是她一生中看到的,最美麗最美麗的極致,為了這個美麗的笑容,就算付出一切也值得了。
這個人……這個人是這樣的這樣的需要我啊!
他們互相凝視著,這一刻,宛如所有美好的永恆……
「雨忒大了,船家,借躲躲雨!」
粗豪的聲音傳來,墨陽不悅的皺起眉。是誰破壞他和麗萍的獨處?該死!
「噯噯噯,你們不能這樣闖上來,這條船是有人包下來的。」船家慌著阻止,「哎唷,出家人怎麼推人哪!」
「借躲一下又不會死!」粗豪的嗓子忒大地喊,另一個細慢的嗓音阻止他--
「錢師兄,怎好動手呢?我們樹蔭下躲著就是了。」
「湘江,妳這樣嬌弱的身體,怎好淋雨?」不由分說的,他掀開船篷的簾子,「打擾啦,雨停我們就走。」
「師兄,大家都是一把年紀的人,哪有什麼嬌弱不嬌弱!」湘江上人歎著氣跟著這個幼時共同習武的大師兄,怕他闖禍,剛好也跟墨陽和麗萍照上面。
一道閃電,將船篷照得通亮,更驚醒了呆若木雞的四個人。
「玄天冰月掌!」
「墨陽!」
湘江上人和少林錢長老一起抽出劍,齊齊向墨陽招呼過去。
墨陽迅捷的一閃一躲,手扼著麗萍的頸子,「你們要連累這無辜的一條命嗎?」
湘江上人和錢長老看到他手上有人質,只能舉劍戒備著。
為什麼?讓墨陽扼住不能說話的麗萍呆住了。
「別回頭。千萬別回頭!」墨陽的細語充滿了痛苦,「別讓他們知道我們認識,妳不認識我,明白嗎?妳不認識我……」
墨陽瞇細了眼睛,露出邪僻妖媚的笑容,「運氣不好,讓你們發現了。但是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手段。」他的手扼得緊一些,麗萍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痛苦的表情讓兩大高手垂下了劍。
「放開他!這位公子並非江湖人!」湘江上人厲聲道。
「放開他我就少了個人肉盾牌了。」墨陽邪笑著,握著麗萍的臉搖了搖,「我可不在乎死多少人,只要你們的良心過得去就行了。」
手扼著麗萍,墨陽緩緩的往船篷外走去,錢長老和湘江上人毫不鬆懈,兩把鋒利的劍閃著寒光對著墨陽。
雨很大,淋得人眼前一片朦朧,麗萍覺得自己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墨陽的低語在她耳邊響著,他像是忍受著劇痛地低語:「等我走了……別叫我,不要叫我的名字!一定不要叫……」
滲入麗萍衣領的,不是冰冷的雨水,而是溫熱的淚。
麗萍猛然被推開,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兩個闖進她靜謐生活的高手,呼喝著揮著劍,追著墨陽遠去的一抹銀影。
攀住船舷,她張大眼睛,想要再看墨陽一眼,但是她什麼也看不到,暴雨兇猛的遮蔽了一切。
連他的名字都不能叫。
「公子……」縮在船後的船家這才敢上前,「你沒事吧?公子。」
「啊啊……啊啊啊……」她倚著船舷張望,現在才真正知覺發生了什麼事情,「墨陽!墨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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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雨。趙治淮皺著眉頭,拎著紙傘走回書院,趁著難得的假期跟文友吟詩作對,哪知道天公不作美,讓場大雨給趕了回來。
遠遠的,他看到一個穿著書生袍的人,淋得像是落湯雞似的,緩緩的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