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璋眉心微擰,薄唇緊抿,並沒有照往常一樣享用美人的服侍。
「好一個有了新人忘舊人。」凝霜平靜地說道,收回了葡萄捏在手心。
「沒什麼新舊之分,這點你不可能不明白。」當初他要的只是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不涉及情、更不可能涉及愛,因為凝霜夠聰明,他才會選上她。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聰明的女人也會有愚昧的時候。」像她已經是了。
「你若是愚昧,你就不會是凝霜,花箋樓的花魁。」永璋噙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看來,我是沒有任何機會了。」能成為花魁自是有她過人之處,既然選擇走這條路,就如永璋所言,她沒有理由容許無知。
「我喜歡你的聰明。」永璋誠心道。
蹦蹦跳跳來到房門前的芸喬聽見永璋這句話,原本開懷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她忍住不斷壓向她的問窒,從半掩的門邊望進去——
凝霜釋懷而笑,笑中帶了些許的苦澀。
毫無預警的,她吻上了永璋兩片渾然天成的唇瓣,告別這段一開始就不屬於她的依戀。
「一個吻,討回我損失的,不過分。」退開他的唇,凝霜嬌艷如花的笑顏解凍了她外在的冰冷。「以前總是認為你冷酷無情,現在,你變了?」
永璋淺勾嘴角,以微笑代替回答。
然而在芸喬眼裡,卻是看見了房內兩人愉悅的親密……
「你依然是水閣的客人,有什麼需要就吩咐我一聲。」凝霜的灑脫便是她存活下去的最大優勢。她說完便離開廂房,掩上門的同時並無注意到隱身於迴廊轉角的芸喬。
待凝霜走遠,咬著下唇站在門外的芸喬,發現自己不知道究竟該以何種心情面對永璋。
我喜歡你的聰明、我喜歡你的聰明、我喜歡你的聰明……
永璋方纔所說的話不停地在芸喬的腦海裡覆誦,鬱悶的難受便一次又一次地侵蝕著她。
他喜歡的一定是像凝霜那樣聰明、體貼的姑娘,絕對不是這麼笨、這麼粗魯、又老是闖禍的她……
而且,他們也吃對方的嘴……
一股沒來由的酸楚盈滿芸喬的胸口。
為什麼當她這樣想的時候,會有心痛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她的胸口什麼時候有毛病了?
她不會是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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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永璋看見小臉皺成一團的芸喬走進來。
「芸喬,你怎麼了?」
正思量著該不該說出來的芸喬,見到他擔憂的樣子,很不爭氣地想尋求他的同情。「我好像病了……」
「是不是身子哪裡不舒服?」永璋拉過芸喬,讓她坐在他腿上。
「嗯,胸口有一點泛疼,悶悶的,很難受。」苦著一張俏臉,芸喬說出她的「症狀」。
「給列鄞看看。」永璋一聽,馬上要帶她去找那個沒有醫德的好友。很無奈,雖然列鄞被公認沒有醫德,但他不得不承認,列鄞的醫術確實是無人能及。
「不用、不用了……」芸喬拖住永璋的腳步,連忙拒絕。
「他算是個大夫,能看出你有沒有生病,若真病了,就要治療。」永璋耐著性子解釋。
他說的是沒錯啦!可是……「我沒事了。」
「芸喬。」永璋沉聲道。
「可是,胸口那麼私密的地方哪能隨便給列大哥看……」芸喬不依地扁嘴。她雖然有時候粗魯的不像個姑娘家,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呀!該避諱、該害羞的也是懂的。
嗯,她又會錯意了。「就算列鄞想看,我也會先挖掉他的雙眼。」連想都不准想!
「有人呼喚我嗎?」列鄞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門口。「嘖嘖,我該不該先逃命保住雙眼要緊?」
「你來得正好,芸喬身體不舒服。」永璋簡單一句話,卻令列鄞推托不得。
「我好很多了,不用啦……」這是實話,和永璋說說話之後,她好像覺得不那麼難受了。
「通常只是把個脈而已,有必要才需『觸診』——」列鄞笑說,在永璋一個瞪視下,改了語氣。「請福晉把手借給在下,總可以了吧?」
芸喬的確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遲疑了一下,她伸出手腕。
仔細把過脈後,列鄞微笑道。「福晉身子好得很,沒事。」
「真的嗎?那我的心為什麼會有悶痛的感覺?」芸喬懷疑。
「悶痛?何時發生的?」
「就在……」芸喬囁嚅,閃爍的眼神充滿矛盾。
「說下去,芸喬。」永璋也急了,沒病怎麼會心痛?
「福晉,病症說詳細一點對你自己會比較有利。」列鄞加入勸說,他實在是好奇死了。
「就在你吃凝霜姑娘的嘴時——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是剛好要進來時不小心看到的……」為什麼當她一想起那一幕,心痛的感覺又出現了呢?
哦,原來如此!
「這個就要永璋才治得好了,你說是不是?」列鄞暖昧地以手肘推了推永璋,要他看著辦。
「為什麼要永璋才治得好?列大哥不是大夫嗎?」
「因為你是因他——」列鄞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永璋打斷。
「你可以滾了。」永璋咬著牙對著列鄞下逐客令,這種小事情不需要這渾小子操心!
「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朋友當得真累人!」他看得出來,永璋是陷進去了,否則不會那麼在意芸喬的感受。算了,小倆口的事他也不便插手,就讓他們自個兒解決吧!
列鄞笑著摸摸鼻子離開,心中著實對眼前這對歡喜冤家感到有趣。
等等!這不就代表他們的賭約……袁磊贏定了?!
唉,先收拾一下細軟,逃「債」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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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剩下兩人,尷尬的沉默瀰漫在他們周圍。
「你不喜歡列大哥嗎?為什麼要把他趕走?」承受不了滿腦子的疑惑,芸喬首先發問。
「是有點討厭。」想不透自己當初為何會交這個朋友!
芸喬聽了小臉頓時失去光彩,黯淡的像個悲慘的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