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兒,該喝藥了。」閻塵端著湯碗,在床沿坐下。
韓浣兒頭也沒回,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望著窗外的天空。
「外頭的天氣很好,花園的花都開了,喝完藥,我扶你出去走一走?」
韓浣兒依然不語,眼光沒有離開窗子。
韓浣兒的疏離令閻塵痛心低吼。「你這是在懲罰我嗎?懲罰我聽都不聽你的解釋就把你關進地牢?懲罰我讓你流了孩子?還是懲罰我狠心待過你?」
韓浣兒閉了閉眼,依然選擇沉默。
「你若真是在懲罰我,那你做到了,做得徹徹底底。」徹底讓他狠狠的痛過一回。
「我知道你愛孩子,聽話,先乖乖喝藥把身體養好,我們還是可以再有可愛的孩子。」閻塵壓下幾乎發狂的心緒,放下湯碗,溫柔輕撫韓浣兒耳後的烏絲。
一聽到孩子,韓浣兒瑟縮了一下,避開閻塵的撫摸。
手上的柔細的觸感沒了,令閻塵挫敗。她還是不願意原諒他嗎?「我知道你聽進我說的話,不回答我沒關係,但請你看看我好嗎?」
閻塵可以想見,韓浣兒依然不語。
該死!
「我要你看著我!」閻塵索性扳過韓浣兒,讓她面對他。
「我承認我錯了,不該把所有過錯都推給你獨自承受,你一直是無辜的,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我從一開始試著接受你,這一路走來的辛苦、掙扎你能懂嗎?現在,我已經不以為苦,為什麼你連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韓浣兒沒有躲也沒有掙扎,眼光就這樣靜靜地定在閻塵的襟上。
閻塵終於忍不住沉重的無力感,咆哮出聲。「夠了!你到底還要耍我要到什麼時候!看一個男人被你玩弄在股掌間很有趣是吧!」
明知韓浣兒沒有玩弄他的意思,他卻用最卑鄙的方式刺激她,就為了得到她的眸光,哪怕是怨懟也好。
沒有反應!沒有反應!
該死的她對於他加諸在她身上的無理控訴連氣也不氣……
她真的放棄他了嗎?她真的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嗎?
為了證明自己仍存有對韓浣兒的影響力,閻塵鷙猛的吻強硬地捲襲韓浣兒,狂亂地肆虐她脆弱的唇瓣,闖入她的檀口逼迫她的丁香與之交纏,粗重的喘息全數噴在她的口鼻之間,強迫她吸入他的氣息。
狂態的熱吻來到她的細頸、雪肩,大掌則不停地在她嬌軀探索,她香甜柔軟的身子徹底撩撥起他的慾望,熾烈的愛撫點燃春情。
她的順從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他動手撕裂兩人的衣物,讓最直接的體溫撼動彼此。
炙燙的吻攫獲一隻花蕾,他的唇舌不斷製造更高的熱度,企圖喚醒她只為他燃燒的熱情。
然而,閻塵發現了,韓浣兒只是一徑地盯著床帷……忍耐!
面對韓浣兒平靜無波的臉龐,閻塵知道自己失敗了,敗給了人間的情愛、敗給了命運的捉弄。
他可以不顧一切要了她,但是他知道這只會加深韓浣兒對他的不諒解,所以,他忍了下來。
從她身上離開,閻塵背對她坐在床沿,鬱悶的嗓音挾帶無限苦澀。「停止折磨你自己,我從沒真正恨過你。」
他沒有奢求她的回答,頭也不回,起身離開。
強忍的淚水終於潰堤,韓浣兒將被褥緊緊纏在身上、頭上,不讓哽咽聲溢出。
原來,他一直知道她在排拒些什麼……
只要一想到她曾經是個可惡的騙子、是個因為復仇想殺了親骨肉又傷了閻塵的罪人,她根本無法面對閻塵。
被當成妓女訓練著、被珍娘辱罵棍打,這些她都能咬牙忍過,唯獨無法忍受的就是自己。
他不需要她的原諒,因為錯的人是她,她無法原諒自己。
原以為閻塵會看在腹中孩子的面而諒解她,但是,沒了孩子,連帶的,和閻塵唯一的牽繫也沒有了。
沒了……
什麼都沒了……
MyEid MyEid MyEid MyEid MyEid MyEid
光陰荏苒,一載將盡。
「浣兒姊姊,又有一封飛鴿傳書來了!」韓妤興奮的嗓音由遠而近。
閻塵得不到韓浣兒的響應後,繁忙的霸業讓他不得不回到北方,並將韓浣兒軟禁在「無塵別業」,閻塵的做法看似無情,實則深情不斷。
自此以後,韓浣兒每日都會收到由北方來的飛鴿傳書,信裡頭沒有密密麻麻的錐心泣血,只有隻字詞組傾訴了閻塵的無限愛戀。
兩人都很清楚,一道心結梗塞在他們之間,除非她願意解開,否則只能各自心碎,而他不再逼她,只是選擇以真心去化解這道心結。
砰--的一聲,寢房門被「推」開,韓妤很不淑女地跑進來。
那時,韓妤被韓浣兒從地牢趕出去後,不久便又不死心地再回到「無塵別業」見韓浣兒,每日死纏爛打、死拖活拖,纏著韓浣兒和她相認,還恐嚇她未來的親親夫君慕珣,要是韓浣兒不肯認她,她死也不嫁慕珣,逼得慕珣為了未來的幸福也每天跑來當說客,韓浣兒總算才漸漸敞開心房面對韓妤,姊妹相認。
這對韓浣兒來說,是十年來的宿願已成,也無異是陪伴她走過傷痛、走過悔恨的解藥。
現在的韓浣兒,對於自己,已經有了較多的寬容。
「快看,又是閻大哥寄來的信!」韓妤一臉期待地將書信交給韓浣兒。
「妤兒,都快要成親的人了,別老是像個娃兒,每天都弄得滿身泥。」韓浣兒愛憐地用手絹輕拭妹妹染了泥土的衣襬。
她後來才知道妤兒被隱心谷的蟾華老人收留,養成了不拘小節的性子,而蟾華老人就是閻塵和慕珣的師父,命運雖然有時無情,但也有諸多巧合,令人唏噓。
「我現在只是『考慮』嫁給慕珣,還沒說要嫁他喔!」韓妤比出纖纖食指左右搖擺著。
「慕珣都等一年了,一直等不到你點頭,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韓浣兒試探著問,這當然也是慕珣拜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