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丫頭愛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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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龍家歷代積蓄,夠我無須行醫也能衣食無虞。拿幾個有仁心仁術的龍家大夫為例,他們替人看病即便不收取半分錢,也會有人心甘情願捧著大把銀子延請他們治病,不收還不行呢!我爹就是一例,完全不知自私為何物,終生奔波替人治病,連清福都來不及享,蠢!」

  明知逃不過「宿命」,還笨得往裡頭跳,不是愚蠢是什麼?

  微不可察的不諒解,隱藏在龍炎天閃熠著輕蔑的黑瞳之後。

  因為不諒解,所以他才如此漠視那些金銀財寶?

  平安察覺了,她沒有多問,只是淡淡的把話題繞回啞奴身上。

  「就因為無法帶給你好處,所以你救活了啞奴母女,卻不替啞奴治癒肌膚上的燒傷疤痕?」她相信以他的醫術,仿到去疤生肌不是難事。

  龍炎天不置可否,寧願讓她誤解,無心道出實情。

  「當年那女人只求我救活啞奴,但一個女娃兒沒了娘就如同一根廢柴,我嫌麻煩,才順便出手救那女人,結果她們便在龍家莊賴了下來,趕都趕不走。」

  龍炎天的補述,讓他徹頭徹尾像個勢利的刻薄大夫。

  「你怎能這麼說,啞奴在龍家莊又不是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而是個盡忠職守的奴僕!」平安捏拳替啞奴抱不平。

  什麼廢柴、嫌煩、趕不走,他說得好難聽。要是讓啞奴聽見,一定會很傷心!

  「你可別在啞奴面前說這種話。」她噘嘴瞪眼警告。

  「安兒,你這樣好像一個娘子在告誡丈夫,不可以把夫妻間的秘密告訴別人似的。」他淺笑吟吟。

  「我哪……哪有!」被他這麼一調侃,平安窘迫的猛灌茶。

  「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在他們身後響起,平安回頭一探,就見一個伏在茶肆門口的老乞丐抱病乞討。

  店小二接收到掌櫃示意,立刻上前驅趕。「走開走開!別擋在門口!」

  「大爺行行好……分小的……一杯茶水……」

  老乞丐殘弱如風中燭火的身軀,不住的伸出瘦骨嶙峋的雙手乞討,間或捧胸咳著,看得路人及茶肆內的客人各有百態心思,有人賦與無聲同情,有人厭惡的蹙起眉來,也有人冷眼旁觀、視而不見。

  「去去去!討飯吃、討水喝都到別處討去,別擋路,妨礙茶肆做生意!」店小二掩著鼻子,不耐煩的揮手趕人。

  「求您了……只要一口水……求求您……」老乞丐雙手合十朝小二膜拜跪地,卻換來對方拄起掃帚推趕,瘦弱身軀抵擋不了無情的腳力,當下便咳出一口血。

  可惡,好沒良心!平安見狀,捧著壺與杯擋在乞丐身前。

  「慢著!你們沒看見他已經病著了,不過想要口水喝,用得著逼人至此嗎?」

  她憤懣的瞪了他們一眼,隨後蹲下身,不怕髒、不怕染病的半扶起老乞丐,把溫茶斟給他喝。「老人家,慢點喝。」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謝謝……」老乞丐顫巍巍的吞下一口又一口的甘霖,不時感激涕零朝平安頓首道謝。

  「姑娘,您這樣會壞了敝店做生意的規矩--」面露難色的掌櫃還沒抱怨完,就讓人從臀部給踹到一旁去,狼狽的摔在門階上,爆出一聲「唉唷」痛呼。

  「你也擋到我的路了。呶,茶水錢,不用找了。」

  那隻腳的主人即是龍炎天,他順道拋出一錠銀子在地上,就見茶肆掌櫃跟乞丐沒兩樣的趕緊去撿錢,習慣性開心道兩聲「貪財、貪財」。

  他原本不想用這麼不雅的方式付帳,只不過看不慣那個勢利掌櫃為難平安,他雖不認同這小東西的古道熱腸,但不代表能允許別人打擾她。

  「謝謝姑娘,姑娘您好心……會有好報……咳咳--」老乞丐也不貪多,喝完一杯溫茶又朝平安道謝。

  「您好像病得很重,我替您找大夫。」大夫……對,那邊就有一個!

  平安回頭張望原本坐落的桌次,發現龍炎天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她立刻將他推上前。「他是大夫,讓他替您診脈!」

  許久未被當成「人」看待的驚訝,清楚寫在老乞丐灰髒的老臉上。

  「不用了,小的這副病軀再拖也沒多久了,而且也沒錢看大夫,咳咳……多謝姑娘,謝謝,您好心會有好報,會有好報……」老乞丐彎著身重複最後一句話,邁開蹣跚步履離去。

  擔憂的清眸裡映著身形佝淒的老人。

  「希望我替他治病?」龍炎天沒忽略方才被推上陣時,那雙小手的急切。

  真是的,這小東西忘了他的習慣哩。

  平安看著他,點頭如搗蒜。「拜託你替老爺爺診個脈,診脈花不了你多少時間的,藥材的錢我來出廠怕他拒絕,她下意識拉著他的衣袖請求。

  清風撩起她雲鬢邊一緇長髮,青絲飛撲到小臉上,她滿心放在請求上,沒有動手撥開。龍炎天不悅的挑眉,伸手拂開那絡妨礙他視線的青絲,因為它們擋住了那張因良善而顯得柔美的芙顏,他喜歡看小東西古道熱腸的無私模樣--

  無私。突如其來的念頭,讓龍炎天心頭一凜。

  這是他嗎?!

  不,不是,他只是一時被她的神情所蠱惑,這不是他。

  無私,是最不必要存在的人性,唯有自私自利的面目,最符合人心。

  沒錯,他無法苟同以無私作為出發點的一切,他厭惡無私,厭惡到想揉碎因她所生的矛盾念頭,想親手揉碎那薄弱的理由!

  他知道該怎麼做--這,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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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情況有多久了?」

  床畔,一道與平日相差無幾的溫醇嗓音響起,如今揉雜幾許外人難辨的沉冽。

  啞奴比手畫腳,多年的主僕默契讓龍炎天一看就明白她所比畫的意思。

  「昨日晚膳也沒動?」他再問。

  啞奴搖頭,憂心忡仲的看著床榻上被主子半抱起、躺靠在他懷裡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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