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你去跟少主說,你有困難必須終止合同,或者、或者將你能視得天定命數之事告訴少主,他會體諒的!不然,由我來說?」她滿臉殷切,等待他的下文。
「是秦嘯日那奸商?」
「我家少主不是奸商!」他先前說什麼她沒聽清楚,但這句,她有意見。
「你要嫁給秦嘯日?」龍炎天擰眉瞪眼。
他妒火中燒,燒得亂七八糟,她竟然還一臉無辜,替奸商打抱不平?可惡!
「我沒有要嫁給少主。」她搖頭澄清。「是少主作主,要我嫁給阿綬哥。」
「誰?」無論人選是不是秦嘯日,確定婚事屬實,惱怒的單音還是從他緊咬的牙關間進出。
「秦綬。」
她語落,轟然怒斥便在她頭頂上爆開--
「明知是禽獸,你還嫁他?!笨蛋,停止你的愚忠!」
她皺眉揉揉嗡嗡作響的耳,覺得被罵得莫名其妙。
「我知道他是秦綬呀,你有必要這樣吼我嗎?」
「你不能嫁他!」他低咆,黑眸裡的不痛快像是想把她生吞活剝般。
「為什麼不能?」
「因為你喜歡的人是我!」
「你--」豈有此理,是誰說她一廂情願,現在居然又來阻礙她的婚事!「我愛嫁誰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龍炎天嘴角二鞏。
「你寧願嫁給一隻禽獸,將來慘遭凌辱,也要把我撇開?」他不准!該死,被她撇清關係的感覺,比討厭還討厭!
「阿綬哥是個好人、名字叫做秦綬,不是三隻禽獸」!」
「不就是禽獸的『禽』,禽獸的「獸」?」幹嘛解釋得這麼認真。難道……
「你喜歡禽獸那傢伙?」龍炎天語調不自覺上揚,口氣酸得彷彿喝了一大缸的醋。
「我沒有,他只是個我從小就認識的大哥,談不上男女之情。」
天際撥雲見日,灑下萬縷金輝。
「沒有還答應婚事!」他沒妤氣道,但她的否認著實讓他心頭輕鬆不少。
哈!禽獸,他還蠻同情這傢伙,名字比他還難聽哩。不過,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在心裡笑個兩聲就好。
「不過少主和我爹都中意他。」
雲又掩住了日,霎時黯淡無光。
「你的意思是,如果秦嘯日要你去死,你便會傻傻的高呼「平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可惡!
在龍炎天惡狠狠的瞪視下,平安從點頭換成搖首。「少主不會那樣做。」
「你怎知他不會,他不是把你許配給你不愛的男人?」他悶悶道。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女兒家的婚事都是由爹娘作主的,我娘早逝,少主又看著我長大,就像我的親大哥豈樣,畢竟我只是個下人,不應該將敬如天的主子視為大哥,但他真的就像個兄長待我好。我爹也很疼我,我不想讓他們失望。」
龍炎天驀然體悟--從平安言語之間,可見她對爹親與主子心懷感激,不該責怪她的忠孝是愚蠢的,她只不過是忠於自己、誠實面對自己,別人對她好,她也懂得回報,甚至給予更多。
「由我來說服他們,你嫁我!」
既然他們圖的是給平安一個好歸宿,他有自信他的條件不會比禽獸那傢伙差,他可是皇宮貴族士大夫都爭相攀求的女婿人選呢!
「我是喜歡你,可是你不要我啊,我怎能嫁你!」慢著!「你說什麼?!」
「我說過我很喜歡這只白玉指環。」
龍炎天拿出一隻表面環刻著精雕祥龍的玉戒,在手中把玩。
指環清白通透,一如平安回憶裡的模樣。白玉指環是她與他共享的回憶,她以為回憶已經停止在將它與合同一起還給他的那一刻,但卻沒有,她仍清楚記得,他執意將指環送給她時的笑容。
「我厭惡看到別人的臉,偏偏龍家莊算是個醫館,我小時候,進出莊裡的病患很多,我總是獨自一人逃到最偏僻的無人角落,從未與人分享過喜歡的事物。
當我從啞奴那裡得知你將指環穿線、綁成項墜戴在身上,而不是視其為可有可無的雜物,我才知道,分享、付出其實也很快樂。」
他忽然眸中含怨瞅著她。「可是,第一次送東西給人,就被無聲無息退回來,你知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窩囊?」
「我……」他哀怨的眼神讓她又慚又憐,良心馬上大受譴責。「我以為你送我東西只是你一時興起,根本不代表什麼,這只指環又那麼貴重,我更沒有理由收。我不知道這麼做會傷了你,對不起……」
龍炎天一瞬也不瞬,緊緊凝視比起任何珠寶玉石都要晶瑩剔透的淚水,滑過她的芙顏。
「由於對它愛不釋手,我想若是要將它送人,定是送給我鍾愛一生的妻子,如此一來便能由夫妻兩人共同守護它。我只想把它送給你,你能收下嗎?」
等待她回應的同時,龍炎天不禁坐立難安起來,生平頭一回感到緊張。
「龍淡水,你好可惡!嗚哇--」平安淚如泉湧,哭得更淒慘了。
「你是個大騙子!你把指環送給我,卻狠心趕我走,如果我真的把它帶走了,你要怎麼守護它,你說……」
他輕歎,將淚人兒擁入懷中。
「安兒,我這不就來了?」聽小東西哭著喊他名字,這種感覺還真討厭。
「你想把指環送給你鍾愛一生的妻子,卻嘲笑我是一廂情願,我好傷心……那夜,我知道你背上的傷口流了血,離開龍家莊後,我在鎮上待了三日未走,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那時見你替人看診,我排了好久的隊伍,只想問你身子可好,可是我不敢…… 尼似額吶遍之、吶遍之……」平安已經哭得淅瀝嘩啦,口齒不清。
她一滴一滴淚落下,龍炎天心頭就一次一次抽緊,他的雙臂擁得更緊了,幾乎想將她揉人自己身體裡。
「是,我是不折不扣的大騙子,那天夜裡說的混帳話,全是為了讓你死心的謊言,你願意信我嗎?」
感覺一雙小手在他襟衽上揪緊又放開,再揪緊又再放開,他喟道:「安兒,你能體會我不忍心讓爺爺和阿清看我受折磨而將他們氣走,為什麼不能依樣畫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