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痛苦得不成人樣,我害怕你看到我因痛極而發狂的模樣,會嚇得落荒而逃。我不想嚇壞你,只好用卑劣的手段趕走你。」
這回,小手緊緊抓著襟衽不放,啜泣聲全成了破碎的哽咽。
他苦笑。「阿清說得對,在乎就是在乎,心裡的感覺不會因聚首就多痛一點、少開心一點……你一離開,我幾乎天天替人看病。」
「不可以……」滿是淚痕的小臉從哭濕的衣衽前抬起,慌張注視看他。
「沒關係了,我已是個正常人。」料她必然困惑,他淺笑續道:「記得你在鎮上幫助過的老乞丐嗎?」
「那位病重的老人家?」
「沒錯,有天他帶了個白瓶來找我,一字不差說出我能洞察眾人天定命數的秘密,要我以瓶中之水清洗雙目。反正要是老乞丐拿毒水來加害我,沒了這雙怪眼倒好。
我當時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態依言照做,說來很神,洗過雙眼之後,我便看不見人們旋聚於眉心的氣數了。」他邊說,邊以指尖抹去她眼角將要落下的淚珠。
「真的?!」這麼神奇?
他從袖裡掏出一個紅色東口小錦囊遞給她。
「這是老乞丐要我轉交給你的,他說只有你能看,你打開瞧瞧。」
平安趕緊打開袋口,錦囊裡面只有一張字條,她小心翼翼退到一旁去看。
龍炎天的新生,算是我報答你一杯茶水的回禮,請笑納。
她笑了,開心的撲入他的懷抱,笑中有淚,淚中有笑。
「那位老人家一定是個神仙,一定是!」
「安兒,你嫁我,我娶你,可好?」龍炎天細吻她光潔的額心,每一記輕吻都印滿了憐惜。
提心吊膽等了半晌,他懷中的人兒,遲遲不給回應。
「安兒,是你嗎?」一顆在他們旁邊探頭探腦的頭顱,發出疑問。
如果這名俏生生的姑娘是安兒的話,那麼這時跟她摟抱在一起的男人應該是阿綬那未婚夫羅?可是不對呀,這男人比阿綬高了很多、比阿綬俊了很多、也比阿綬有錢很多,看他身上價值不菲的衣料就知道。
嗯,很確定他不是阿綬。那麼,她也不是安兒噢?
「喂,手伸出來。」龍央天一臉不爽。
呵,是他的女兒平安沒錯耶!平順看清了從男人懷中跳開的臉紅姑娘,釐清心中的疑問後,很老實地在男人面前伸出雙手。
「你的脊椎有舊傷,經脈鬱結,連帶牽動肩腰酸疼。」小東西拒嫁,他不爽!
「沒錯沒錯,我痛了十幾年,天候一不好,肩膀、腰桿子就犯疼發酸呢!」好神喔,他什麼都沒透露,這男人光摸他的手腕就知道哩!
「轉過身去。」不爽不爽!
「是。」平順感覺對方在他背上幾處,以指按壓施力。「哎呀呀呀呀!天殺的沒良心啊,痛痛痛痛哪一」
「龍炎天,你在做什麼?快住手!」平安驚呼。
「明日至秦家藥鋪,我開方子給你。」不爽不爽不爽!
「咦?」平順扭了扭肩腰,霎時感到酸疼盡除、通體舒暢、身輕如燕。「我腰桿從昨兒個到今天都還疼著呢,現在不疼了耶。年輕人,你是個大夫?」
「嗯!」他輕哼。還是不爽!
「哪裡還有人想治病?」
「這裡這裡!」四面八方突然竄出眾多人影,爭先恐後。「我我我我我!」
「平總管,你的腰真的不疼了嗎?」某個長工問。
「是呀,不疼了呢!」平順馬上來個下腰以示所言不假。嘿嘿,不疼!
平總管?龍炎天突然抱拳,單膝跪地。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他最沒看在眼裡的就是金銀財寶。
「請平總管將平安嫁給我,我定讓您藥到病除。」
「好好好!」平順笑得合不攏嘴,爽快的把女兒推向龍炎天。
「爹,那要怎麼向少主交代?!」
「不必掛慮我。」秦嘯日不知何時已立於他們身後,牽起一抹得逞的笑。「神醫倘若願意與秦家結親,秦某求之不得。」
「是與平家結親。」龍炎天已直起身軀,不客氣糾正。
「既是兩情相悅,神醫與平安的婚事就這麼說定了,只不過婚期得緩一緩。」
「為什麼要緩?」
因為要讓你親眼證實,平安到底是不是秦家人。
這句實話,秦嘯日沒有說出口,而是面露為難之色。
「平安是個不可多得的見習總管,她這一出嫁,我突然少了個左右手……」這麼大的損失,誰賠他?
「請少主放心,就三年,平安一定訓練出足以勝任總管之職的優秀總管。」平安信誓旦旦。她方纔的遲疑,就是因為不放心此事。
喂喂喂!請少主放心,那他不放心咧?
她的意思是還要留在秦家三年?這怎麼可以!
「平安自幼便將總管之責當作畢生職志,神醫對她如此看重,相信必定不忍剝奪其志,也不願見她嫁得心不寧吧。」秦嘯日乘勝追擊,平安很捧場的拚命點頭。
曉之以理後又動之以情,這下子,龍炎天頓失立場,想為自己伸張公理正義都難。奸商!他可以讓步,但全是為了安兒!
「好,就三年!」他咬牙道:「義診提前到今日!」
後來,這三年內,龍炎天當然不可能只在合同約定的義診之日前來京城,他足足在秦家賴了三年才得以將新娘迎娶回家。當然最大獲利者還是秦嘯日,因為光這三年,龍炎天數不清多少次的義診,就為秦家藥鋪淨賺十年利。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