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美好而靜謐的清晨。
白色的紗簾隨著晨風輕擺,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茉莉花香,陽光自半掩的落地窗前灑落一室的溫暖,這是個讓人慵懶欲睡的秋晨。
藍漪波從惺忪半瞇的眼裡望出去,白色調的房間裡一如熟悉的簡單、清爽,除了生活必需品,沒有一樣多餘的贅飾,顯示出主人大而化之的個性。
她傭懶的伸了下懶腰,訝異於全身那股莫名的滿足感以及-酸痛,直到她感覺手臂貼上一片溫熱的肌膚。
嚇-她猛的頓住動作。多年獨居的習慣告訴她,床的另一側不該會有人。
她驚疑的將視線慢慢投向床的另一側,一個男人清晰的臉孔遽然躍入眼底,而且還--一絲不掛!
這實在不是個普通的惡夢!
藍漪波倉皇失措的自床上跳起來,想逃離這個荒謬的夢境,才剛想跳下床,腿間熱辣的痛楚卻讓她瑟縮了一下,整個人又重新跌回床上。
霎時,昨晚的激烈交纏、瘋狂歡愛的片段,一幕幕掠過腦海。
老天?她、她、她跟他--做了愛?
瞠目結舌瞪著躺在她身邊的男人,或許是經過一整夜的體力透支,床上的男人依然兀自沉睡,沒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醒。
男人微側著臉,額上覆著一撮發,晨光下,陽剛霸氣的英俊臉孔顯得平靜,略顯剛強冷硬的臉部線條柔和不少,讓他看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了幾歲,目光往下移了幾寸,那片光裸的古銅色胸膛,讓她渾身的毛細孔急速擴張,冷汗直往外竄。
這、這、這--是什麼見鬼的情況?!
她用力往自己臉上擰了一把,雖然腦袋還有一點昏昏沉沉,但是,臉上傳來的痛楚卻是再真實不過了--她真的不是在作惡夢!
她怎麼會糊裡糊塗跟自己的哥兒們上了床?
他們可是認識了好多年,一向是最投契、最麻吉的哥兒們,他們可以同吃一碗麵、同喝一杯水,但是他們不該同時上了床啊!
她驚慌失措,幾乎是火燒屁股似的跳下床,散落滿地的衣服「怵目驚心」,像是在訴說昨晚那場激烈的翻雲覆雨。
她焦躁的開始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宛如一頭坐困愁城的母獅,懊惱的目光不時往床上那個安適沉睡的高大身影瞥去。
他魁梧高大的身軀,在她的雙人床上顯得格外侷促,陽剛的俊臉配上她綴著淡黃小雛菊的被單,就像走錯地方的外星人,看起來突兀得可笑。
但是,她實在笑不出來,眼前荒腔走板的戲碼到底是怎麼演變的,她卻連半點頭緒也沒有。
酒-對了,昨晚她一時鬼迷心竅喝了酒,一杯接著一杯,最重要的是,她喝醉了,醉得一塌糊塗,連自己怎麼鑄下這種大錯都渾然不知。
她實在不能否認--酒是罪惡的根源。
這下,把原本單純的關係搞砸了,看她以後要怎麼面對他--光想她就覺得頭痛。
要怎麼對他交代?!
懊惱的轉過頭,不經意瞥及牆上的掛鐘,她火燒屁股的再度跳了起來。
霎時,她又發現了一件糟糕到極點的事--她遲到了!
完蛋了,今天可是老總算總帳的日子,每個月的這天是他最火爆的一天,別說是請假的,就算只遲到一分鐘都是自找死路!
而現在,九點三十七分--她穩穩當當是死定了!
面紅耳赤的一手撿起橫掛在椅子上的白色小內褲,一手從計算機屏幕上撈回白色蕾絲胸罩,以及掉落地板上的洋裝丟進浴室,重新自衣櫥裡抓出T恤、牛仔褲往身上一套。
飛也似的抓起背包,她連床上那個男人都來不及招呼,埋頭就往門外沖。
第一章
寬敞乾淨的辦公室裡,瀰漫著一股異常緊繃的死寂。
辦公桌後,一個高大的男子端坐在高級的黑色牛皮椅上,一雙果決犀利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眸,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桌前那正低著頭的身影。
男人約莫三十出頭,有張陽剛的臉孔,宛如刀刻般深邃有力的五官,散發著孤傲冷斂的氣息,闇冷的眸不帶一絲情緒,幽深得教人探不到底,一雙擱在桌上的修長大手指結分明,顯示出他明快果斷的性格。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但神態間的凜然氣勢,卻充滿懾人的力量,那是一種讓人難以忽視,也難以親近的距離。
「這就是你的企劃?」兩片緊抿的唇,終於冷冷吐出話。
「總——總監,如果是這個企劃不妥——我、我立刻拿回去重做——」桌前的人結結巴巴的說道。
話還沒說完,那本企劃已經被不客氣的丟到他跟前。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他冷冷掃他一眼。
這就是下屬總是畏懼巖日的原因,他不需要說話,光是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人寒進骨子裡。
職員用力嚥了口氣,小心翼翼的上前兩步,顫抖的伸出手,拿回被丟到桌上的企劃書,活像眼前是個獅籠。
「那——那我先出去了。」心驚膽顫的拿回企劃書,職員連三鞠躬,隨即飛也似的逃出辦公室。
看著那抹倉皇離去的身影,巖日的眉峰依舊擰得死緊。
他是「亞藝」的策略總監,手下掌管三個部門、五十二名員工,千萬年薪的身價跟每年配額同樣上千萬的股票,並沒有改變他嚴謹認真的做事態度。
從巖日第一天踏進「亞藝」擔任策畫總監起,這道門就一直被員工視為禁地,若非必要,絕對沒有人想踏進這裡一步。
沒有人懷疑過他的專業與能力,但是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卻讓一干下屬對他是又敬又畏。
也莫怪乎每個走進這道門的員工會這麼戒慎恐懼,向來有「工作機器」之稱的巖日,在工作上的嚴謹跟敬業是眾所皆知,可以說是到了近乎吹毛求疵的地步,冷漠嚴肅、不講情面的個性,更是讓人難以接近。
但他就是這麼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他不在乎員工對他的觀感、更不在乎跟員工的距離是否太遠,他只做自己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