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莫趁著黃昏太陽還未完全西下之際,偕同丫環趕著回家。
今日上街買些小東西,卻同丫環分散走失,誤了時間,肯定回家要挨爹爹一頓好罵了。
「小姐,怎麼辦……」丫環哭喪個臉,眉心始終緊蹙。
「放心吧,我會跟爹解釋,說是我自個兒走丟了,才誤了時間。」要是不這麼說,丫環可能被好罵一頓不打緊,還會給扣薪餉。
「對不住,小姐,都是奴婢貪玩,才沒跟好您。」丫環自掌嘴巴,眸裡頭一圈圈的淚霧已經快滾落下來。
周小莫朝著她笑了下,表示不在意,只是更加快腳步。
「對了,小姐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沒遇上什麼吧?有沒有登徒子輕薄?」
苦笑著,她搖搖頭。「不會有登徒子找上我的,也沒……遇著什麼。」遲疑了下,周小莫隱瞞差點成為馬下亡魂的事,怕是讓丫環更內疚。
想起今日馬上的公子,實在真俊,手被他握著的時候,心頭怦然的聲響如擂鼓般大。
從來就沒有一個男子,對自己這生溫柔!
但她還是別妄想了,老老實實聽爹爹的話,嫁給有錢人家的老爺,或許是妾也無妨。
「咱們繞路吧?繞後面的小路,會走得較快。」周小莫提議,指著前方那條鮮少人煙的羊腸小徑。「不好吧……那兒有座破廟……聽說不乾淨……」丫環怯懦的躊躇腳步,沒敢立刻跟上周小莫。
「怕什麼,現下趁著天還有些亮,快走吧,大白天是不會鬧鬼的。」她先朝著小路走去,丫環隨後急忙的跟上,還是忐忑不安地左顧右盼。
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一座頹圮的破廟,廟前的匾額斷落一半,樑上滿蜘蛛網,附近雜草叢生,看來還真有幾分鬼屋的味道。
嚥了唾液,丫環扯著周小莫的水袖快步走著,突聞一陣不知從何處傳出的聲響,嚇得寒毛直豎。
「小……小……姐……您聽……到了嗎?」丫環小聲的詢問,嗓音顫抖。
「嗯。」周小莫強迫自己鎮定,仔細辨聞聲響從哪兒傳出。
接近破廟,周小莫豎耳傾聽。「好像是從廟裡傳出來的……是人的喘息聲……會不會是有人受傷了?」
「別去呀!肯定不是人!」拉著她,丫環已經快哭出來了。
扳開丫環的手,她苦笑道:「那明明是人的聲音,我去看看,如果你要留在外頭,我也不反對。」
「可是太陽已經要下山了,老爺他……」
「不然你先回去好了?」她沒法放下需要幫助的人不管。
「不不……奴婢還是在這好了。」丫環忙不迭的搖頭,她要是丟下小姐自己回去,那回去肯定是更難過。
「那就走吧。」沒等丫環跟上,周小莫率先進入廟裡頭,先是讓灰塵嗆得咳了一會,才看清裡頭。廟很小,放眼望去就是全部了,但她卻看不到任何人影。跟在後頭的丫環嚇飛了魂,連忙哭道:「看吧……根本連個人影都沒有……快出去吧……」
「有聲音……」周小莫找尋著聲源。
「當然有聲音,鬼在唱歌嘛……快走啦,好小姐!」她現在愈聽那個聲音是愈詭異,讓她從腳寒上心頭。
周小莫沒管她,逐自向前走著,看著一尊殘破的大佛良久,才提起腳步繞到佛像後頭。丫環自然是不敢一人留著,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倏地一隻大掌扣住周小莫纖細的頸子,低沉問道:「誰?!」
「我……」周小莫還沒回答,跟在後頭的丫環就尖叫一聲,身子軟趴趴的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感到手上似乎有液體滴下,她強迫自己別抖,低頭一望,暗吃了一驚,「我只是路過……聽到有聲音,所以一探究竟……你……受傷了?」
「別多問,快走!」放開她,趙麒吼著,他不想牽連無辜。
要不是今日醉了五分,他不會這麼容易就讓刺客有機可趁,他也沒想到,今日獨自出宮會被人知曉行蹤。
要刺殺皇帝的人實在太多,防不勝防!
「你……你是今天那位公子?」周小莫沒走,反而回頭驚道。
「是你?」趙麒也不免吃驚。
「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說完,她沒等他同意,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她抬起他的手臂,拿出隨身的手絹,快速的給他扎上,讓血不至於直流。
無語凝望了她許久,趙麒才沉聲道:「謝謝。」
「不……不必言謝,只是這傷這樣還是不行,回去還得上藥才行,不如……不如我家就在前面不遠,這……」周小莫舌頭差點打結,被趙麒盯著讓她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不必了,姑娘還是趁著日落前日家吧,這附近不安全。」
被他淡漠的婉拒傷了心,周小莫頓時覺得無比尷尬。「我……對不起,你一定覺得我很隨便,可是我沒有那個意思……」她怎麼了,姑娘的矜持到哪兒去了,隨便就邀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到家裡去,還不知道人家名字呢!
對於周小莫緊張又羞窘的樣子,趙麒莞爾。「我瞭解,姑娘那一份心,純粹是出於好意。」他起身,周小莫下意識的跟了出去。
趙麒朝遠方吹了聲口哨,一匹高大駿馬立刻飛奔而來,周小莫認出那是早上他胯下同一匹馬。
望著他躍上馬,拉遠彼此的距離,周小莫忽覺自己心頭一緊,好似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再也找不著了。
執起馬韁,趙麒忽然朝著她丟下一句話。「明日未時,這裡,我等你。」說完,他便輕踹了下馬腹,如同之前一般揚塵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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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雖然皇上後來依舊是回了宮,卻讓太后擔心受怕會有第二回。」冬紅歎了口氣,看向周小莫,卻發現她似乎壓根沒聽見自己說話,目光直視著前方,思緒不知飛哪兒去了。
「莫妃……莫妃……您有在聽嗎?」
「呀……嗯……」周小莫虛應了兩聲,淚霧又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