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狂獨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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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對家業完全不感興趣的他原有禪讓之心,想把幽域交給能力一流的獨眼龍,只可惜獨眼龍自從不經意明白他的企圖後,索性離開三人在台灣共居的房子,另外買了歐園,也開了「格鞏村」這間重機車的集散場所。

  「幽域的江山大半是你打下的,回去執掌龍頭位置有什麼不對!」石勒氣他的不可理喻。

  「我是那種適合開疆闢土、不適合掌管決策的人,再說,老想把自己的責任推卸給外人,你也太卑鄙了,你把旗下兄弟們的身家性命當玩笑嗎?」他可不想讓自己再累得像頭驢子,各人自掃門前雪吧!

  「你故意的!」石勒氣結,一屁股往獨眼龍辦公桌一坐。「我知道你眼紅我和初靜的幸福,你存心想拆散我們。」

  獨眼龍聳肩,「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總而言之我又不姓石,幽域是女爵士一生的心血,你如果不介意傷了她老人家的心,就繼續任性下去,我和右手也可以擁有更多遊戲人間的時間。」這回,他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主與從的身份一開始就定了位,要顛覆,不是不能,是不願,石家於他有生命再造之恩,他有責任和使命將石勒引回他命運的軌道,而他現在正是在進行這樣的使命。

  「小子,你竟敢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風和雷電隱隱作響。

  石勒努力吸氣。

  不氣不氣不能氣,氣了就會中他計……

  獨眼龍仍是嘻嘻笑。「俗語說:友直友諒友多聞,我們亦友亦主從,再說居上位的人本來就要有度量容納諫言,否則成了昏君別怪我沒提醒你。」

  石勒兩眼凸睜。「你信不信我可以一拳打得你連躺三天?」

  獨眼龍將桌面拾掇乾淨。「我信,不過先決條件是——你捨得讓旗下愛將受傷嗎?不會吧。」

  「歐格鞏!」

  「別吼,省點力氣對付你那搞不定的小未婚妻去,我有約會不奉陪了。」捉起衣桿上的毛外套,他舉起食指中指重疊的輕點太陽穴。「拜拜!」翩然離去。

  望著獨眼龍遠去的背影,阿輝一臉狐疑。「怎麼是頭家出場?」他喃喃自語。

  難道他的KTV和酒菜錢長翅膀飛了???

  他調整她鼻尖的鏡框。「那就去吃飯吧,火鍋如何?」

  任箏有些措手不及,個性耿直單純的她實在不明白,明明還沒結束的話題,他就是有非凡無比的能耐將它理所當然結束。

  他的頭腦轉折太多,是她遠遠及不上的。終於,在跟獨眼龍交手數次後,任箏產生了這樣的認知。

  校門外,儘是賣吃食的攤子,山產海鮮天上飛地下爬的,價廉物美,又因為下雨的關係,雖然時逢學生假日,賣熟食的小店家仍坐滿了六成的客人。

  還沒據桌而坐,滿室的肉香就引人垂涎三尺。

  麻辣鍋以最快的速度被送上來,佐料采自助式,兩人分頭去拿自己愛吃的菜餚。

  冬粉、玉米、甜不辣,兩人一碰頭,拿的菜料竟一模一樣。

  湯汁的香氣和小店熱絡的情緒燒沸兩人的臉頰,等兩人吃得飽飽從麻辣鍋店出來,一直霪雨不停的老天也收了雨篷,只剩街道殘留的水窪能證明方才雨神打台北上空經過的痕跡。

  「為什麼想經營機車買賣?」是沒話找話也罷,這問題一直卡在任箏心裡。

  他不是那種適合和油污噪音並存的人,甚至是不搭軋的。

  「是樂趣也是無聊。」雨後的天空十分澄明,像出塞燒陶上抹釉的光暈。

  要將守了十幾年的幽域工作交出談何容易,在他變相誘拐石勒速回崗位的同時,總要找些什麼來打發時間和「證明」自己對組織已經失去興趣。

  格鞏村就是他拿來對外宣稱的實際證據。

  「黑幫老大不是應該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嗎?無聊?很難想像。」她想起走進麻辣鍋店時,處處可看見驚惶的眼和倒抽的氣。

  獨眼龍摸摸鼻子,很難得笑咧開白牙。「似乎人家隨便謅什麼你都信?」

  「為什麼不?」她有些被侮蔑的感覺。「難不成那些話你不過是信口開河隨便胡說的?」

  「當然不是,不過也不免有灌水成分,這世界上有誰會在頭次見面就對你挖心掏肺的,別傻了。」他的狂恣偏激浮現在犀利的言詞上。

  「可是我對你說的每個宇都是真的。」她形容不來心底滂沱滋生的感覺是什麼,惻隱、憐憫、驚訝,好像全不盡然,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之於她仍是無心的。

  她只是他無聊寂寞時陪吃飯的工具。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就因為我知道你的真——」他有些礙難。在她面前,他居然會習慣把自己長年不為人知的一面放在太陽下曝光。

  不錯,她之所以吸引他,止於那份他身上絕不會再出現的純真。

  她是陽光,他是汲於想得到照耀的向日葵,他們的關係就是這樣。

  「那麼,讓我看你的眼睛。」她不想對著兩片黑黝黝的鏡片說話,她根本不明白他似真似假的談吐裡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藏。

  敢直攖其鋒的女人,任箏唯他僅見。

  獨眼龍的肌肉抽搐,很明顯的僵硬分佈他深鐫的輪廓。「別以為我對你好就可以予取於求,女人永遠道麼貪心——」

  「別,別再說了。」任箏悄悄皺起漂亮的黑眉。

  「怎麼,一點刻薄話就受不了。」

  任箏輕輕搖頭,雙手鎖在風衣下,神情如止水:

  「不要說讓自己會後悔的話,請不要。或許你以為那種會對人剖心掏肺的人愚不可及,可是,我學不來拐彎抹角,我對誰都誠實坦白,在於我不想讓自己後悔,不管你把我看成怎樣的女孩,我還是想讓你明白我的感覺。」

  她錯了嗎?善意的實話和謊話是她永遠分厘不清的,一股夭折的痛楚由她內心角落緩緩蔓延至眼眶,究竟是什麼夭折了?對人的信任,或是才萌生的感清?

  入冬的風拂過兩人,整條偌大的街道倏然覺得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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