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拴住它,把它餓到像威利本人那麼壞。只是現在這條狗並沒有給煉起來。
吼聲更深沉了,那狗虎下臉,強尼覺得自己的肌肉繃緊,準備對付狗兒的來襲。他
環顧四處,想找一根木頭或什麼,好在狗兒躍過來時,當頭打下。
但它卻沒撲過來,隆隆吼了一聲後,反而抬起頭,像在嗅什麼味道似的。一隻雞啪
啪飛往右邊,但那狗卻毫不分神,只是盯著強尼。
強尼既驚怕又覺奇怪,也回盯著它看。當他細看著狗的耳朵、尾巴、頭,他突然想
起會不會是……太不可思議了。
狗輕聲的叫著。
「『大狼』?」不可能的。他被抓去時,「大狼」已經四歲,那麼現在該已是十五
歲了。對這只慣常被虐的狗簡直是不可思議的高齡。
「『大狼』,是你嗎?」聽起來很蠢,但他一直很愛那條狗。那是附近一座廢棄的
穀倉中,一條野狗生下的一堆小狗中的一隻。強尼和他的兄弟、朋友都會對那些狗兒擲
石頭,但到晚上,他就偷偷帶著一盆吃剩的食物渣去給它們吃。那隻母拘一直對他存有
戒心,但它的小孩便不會了,尤其是那最大只的小狗更是喜歡他。有一天,大概是小狗
快七周大時,他發現母狗死在路上,那時他不知該如何,只有把小狗全帶回家。他早該
知道的。他父親馬上將其中五隻的四隻放上他的小貨車,不知載去丟在哪兒?剩下那一
只之所以留下是因為身形壯大,威利覺得可以拿來當看門狗。他不管強尼的抗議,馬上
便把「大狼」煉起來,執意要它變得兇惡。雖然他想保護「大狼」,但它終究給威利訓
練到除了對強尼外,對任何人總是一副惡相。
在監獄時,偶爾他醒著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時,就格外想念「大狼」。
在獄中最想念的竟是狗,他的生命豈不悲慘。
狗又在嚎叫。他知道也許狗一撲來會咬斷地的手,但他還是往它走了一步,伸手給
它嗅。
「『大狼』?過來,過來。」
那隻大狗竟然趴下匍匐向前,像是很想相信又怕被作弄。強尼於是蹲下來伸手招它,
撫著它的毛,狗兒嚶嚶嗚著,舔著他。
「啊,『大狼』。」終於,有一樣他愛的東西在等著他、招呼他。他雙臂環著狗的
頸子,將臉埋入狗的毛中。十一年來第一次,他流下眼淚。
「芮秋,我們有問題了。」
又會是什麼新鮮事?芮秋握著廚房中的電話,心想從賀強尼出獄的四十八小時內,
她便碰到一大堆問題,全是由他引起。這次恐怕也不例外。
「怎麼了,班?」
「你還記得我們一直在注意的那群小鬼吧?終於給我逮到他們中的一個在偷東西,
只是姓賀的不讓我打電話報警。」
「什麼?為什麼不讓?」
「我猜是因為他坐過牢,對犯罪的人比較同情。我哪曉得?他只說如果我報警,他
要踢攔我的——算了,不說他的髒話。」
「喔,老天!」
「聽著,芮秋,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他了,他實在是個大麻煩。」
「叫他來聽電話,我跟他說。不,我這就去店裡,把那偷竊的小孩盡量留到我去,
好嗎?」
「我盡力,但是芮秋——」
「我到了再說,班。」
她掛上電話。不巧她母親正在爐子邊煨煮玉米麵包,想讓她父親有點胃口,所以芮
秋的每句話她都聽到了。芮秋一轉頭看到她緊繃的表情便知道了。
「你從不聽我的話的,是嗎,芮秋?我一開始便說你不該給那人工作,我想不出你
為什麼如此一意孤行。我的朋友說你對那人好,我上街時簡直都抬不起頭,還要講好話
給安太太聽,她打電話來哭著——」
「我知道你難做人,媽,對不起,我也為安太太難過。但我不相信安瑪麗是強尼殺
的。他——」
「強尼?」莉莎微微僵住,她的樣子像是嗅到野兔味的獵犬。「芮秋,你和那男孩
沒怎樣吧?我希望我的女兒還沒呆到跟那種垃圾廝混在一起,尤其他還帶罪在身,也比
你小好幾歲——」
「不會,媽。」芮秋溫和地說著走出去。
這天是星期六下午,再一個小時勞勃應該會來她家接地。幸好她已化好妝了,只要
再換件衣服,穿絲襪、換鞋、戴耳環就可以了。
她很快衝上樓,就著三樓傳來的旋律更衣梳頭。走出臥室時,她碰到抱著一疊乾淨
床單的蒂妲。
「哇!你看起來真漂亮,」蒂妲上下打量著地。「要跟那個英俊的藥劑師出去?」
「是啊。」她對她揮揮手,盡量放輕腳步跑下樓。但仍失算,母親已在樓底等她。
「不要耽擱得太晚,我很為你們這兩個女孩擔心,特別現在那男孩回來了。」
芮秋差點脫口說出她已經三十四歲,大到可以自己決定什麼時候回家了。
「我不會晚回來的,媽。」
她曾晚歸過嗎?她邊將車駛出家門邊想,她這輩子一直是個模範女兒。每場舞會必
到,和男孩玩到很晚才醉著回來,讓母親擔憂的一直是貝琪。芮秋天性就比妹妹安靜,
也較不那麼吃香,她總是怡然自得地待在家中看書。「你會把你的一生都作夢作掉!」
莉莎雖這麼警告,但芮秋從沒想到這個話當真會成真。
後來她離家到車程三小時半的納許維爾上大學,因為功課好,上的是有名的范德比
大學,大學四年一晃即過,拿了張文憑,微帶悵然地回泰勒鎮教高中。她並非想永遠當
個高中老師,她一直確信美好的未來在某處等著她。
接著就是那最令人難忘的夏天。十一年前那悶熱的長夏,應該是星象上有什麼大災
吧,才會生出那麼多災難來。她回范德比修研究所的課,某天走在校園中,腦中仍在做
著寫作課的作業:構思一首詩。茫茫中撞到蹲在她前方綁鞋帶的男子,跌了一跤。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