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蘭有些不以為然,但她沒表現出來,「知道了。」
筱蘭領著她穿過華麗的迴廊,經過一些院落,她邊走邊說:「你運氣真好,一來就不用跟大伙擠通鋪。」她撇著嘴,有些不是滋味,「我可是睡了兩年的通鋪才能在夫人房裡伺候。你倒好,跟著那隻小狐狸精就有自個的屋子。」
「小狐狸精?」
「能勾引老爺跟少爺,不是狐狸精有那麼大的本事嗎?」她輕蔑的說:「要不是夫人攔著,人家早就是少奶奶或二夫人了呢。」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陳老爺要他照應一個丫頭,原來這個叫雙蝶的丫頭,是陳老爺父子倆想收房的小相好呀!
不曉得這個叫雙蝶的,是怎麼個妖艷、狐媚呢?他想她對付男人一定很有手段,才能把這一老一少迷得神魂顛倒。
不好!要是跟這種閱「男」無數的女人共處一室,只怕他會被她看出破綻來!
「咳咳……筱蘭,小姐的房裡不缺丫頭嗎!」這樣捏緊嗓子說話,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既難聽他自己也難受,一不小心還會露了馬腳,像他剛就差點忘了變聲了。
「小姐可挑了。」她看了他一眼,「你這麼粗手粗腳的,她才不肯使喚你呢。我家小姐呀,是整個陳家最有志氣的。」
「最有志氣的?」什麼意思?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她白了他一眼,「前面就是了,我們進去吧。」
「這……」他在想理由看能不能換到陳似婉的房裡去。
「怕什麼!」筱蘭以為他的猶豫是因為害怕雙蝶,「這隻狐狸精是顆軟柿子,你呀,穩能把她吃得死死的。」
像是為了證明她的話沒錯似的,她大搖大擺的帶著他,逕自推開門,跨進一個小小的院落。
「雙蝶!雙蝶!」她喊了兩聲,沒看見人,於是回頭道:「不知道又往哪偷懶去了,一沒盯著她就偷懶,跟她說什麼她老是裝作沒聽見,驕傲得要命!她不屑跟我們說話,我們還看不起她呢!」
「你先進去吧!我去找她。」
看著她離去,秦海棠回過頭來打量這座院落,沒有花木扶疏的園子,也沒有華麗的亭台樓榭,只是簡單的一間竹屋。
他進了屋子,屋子裡清爽寬敞,窗欞明亮,堂中掛了一幅小畫,設一張白木臥榻,桌凳潔淨。
他還以為這兒會佈置得富麗堂皇,沒想到居然會這麼乾淨、簡單。
……實在讓人相當匪夷所思。
要她調教新的丫頭?
雙蝶走在回自己屋子的路上時,還在想著這件事。
聽說人是老爺直接派遣給她的,呵!他又何必這麼做呢?他的居心她明白,派個丫頭給她無非是想補償她所受的委屈,可他不知道他越是這番另眼相待,越是讓她在府裡難過日。
「雙蝶,你去哪?」陳光榮從右邊的迴廊出來,看見她獨行的身影,欣喜的追了上來。「雙蝶!」
她恍若未聞,一直沒有停下腳步。於是他小跑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雙蝶,真不理我呀!」她嚇了一跳,才回過神來,瞪大眼看他。
「嚇到了嗎?」他咧開大嘴笑著,「我叫了你好幾聲。」
「對不起。」她有些心神不寧的道:「我沒聽見。」陳光榮滿臉淤青,模樣有些嚇人,讓她下意識的又退了一步。
「在想些什麼?這麼入神,不會是想我吧?」他拉住她的手,「我早上出去溜躂的時候,給你買了支髮簪,就在我房裡,我帶你去看看。」
雙蝶連忙收回自己的手,「不了,老爺交代我一些事情,我得先去辦。」
「我爹、我爹!你老是把我爹掛在嘴上,他不過是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好的!」真不明白,她明明只有十七歲,怎麼會喜歡那種老頭呢?
「我要走了。」她退後幾步,繞過他快步的走開。遇到這纏人的大少爺,她總是能躲則躲,免得老是被他抓得又青又紫,剛剛他那猛力的一拉,可能已經讓她淤血了。
況且,他曾經對她做過很可怕的事,她現在看見他都還心有餘悸。
陳光榮不死心的跟在她旁邊,「本少爺喜歡你,才在你身上下工夫,你別給我擺架子。」
雙蝶依舊低著頭快步的走。
「我跟你說話,你又想裝作沒聽見!」這丫頭老是這樣,難怪一些下人們都對她沒啥好印象。
哼!要不是那夜他爹闖進來壞了他的事,這丫頭早讓他得手玩了,怎麼還能讓她這麼裝模作樣的裝高貴。
她娘是鳳蝶樓的老鴇,她那個花魁姐姐的細皮嫩肉,他可是嘗得有些倒胃口了,這才把念頭轉到她身上來,不過是貪個新鮮而已,她還以為他非要她不可嗎?
「雙蝶!」他抓住她的手腕,「不過是看看一支髮簪,你怕什麼!我又不會當真吃了你。」他笑得曖昧,「不過你要真讓我吃了,嘿嘿,我會疼你的。」
「放開我。」她難堪的道:「老爺不會允的。」
「誰管他呀!」他一把將她拉到懷裡,湊上臭嘴就想吻她。
「放開我!」她有些慌了,雙手死命的推著他的胸膛,眼淚忍不住在眼裡打轉,盈盈欲墜了,「求求你!少爺……」
驀地一道黑影破空而來,擊中了陳光榮的後腦勺,他怪叫一聲,連忙放開雙蝶,她趁隙趕緊逃開了去。
「什麼玩意呀!」陳光榮痛得破口大罵,低頭一瞧,看見一塊瓦片躺在腳邊,登時明白這東西不會自己長眼飛來打他,一定是有人扔過來的!
「哪頭畜生竟敢暗算你家大爺!有種給我出來……」
「叩」的一聲,他又是一聲慘叫!連忙伸手在腦後一摸,摸出了一手血來,「不得了啦,見血啦!我死啦……來人哪……」一看見自己被砸得頭破血流,他也顧不得雙蝶,哇哇大叫的衝進內室去!
秦海棠挺起身子,笑得燦爛極了。算這胖子活該,老愛輕薄人家姑娘,就別怪他多事替天行道。他已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則以他的個性,沒整到他哭爹喊娘、磕頭求饒怎麼可能?長安第一惡人這名可是其來有自,縱使他始終不覺得自己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