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氣得哭了,她惱恨鍾重的態度,惱恨他如此的冷淡。多少年了?她跟鍾重已經在一起多少年了她早就記不清楚,可他依舊是如此的冷淡冷漠。
「珍珠……」
「你不用說了!」這次珍珠主動打斷了他,她咬牙瞪著他怒道:「你要說『生是如此、死是如此,萬般到頭皆是空』對吧?有原靈也好,沒有原靈也好,都沒有分別,是不是?」
鍾重歎息一聲,他的確是想說這些話。
「既然是這樣,那你早就已經悟透了!既然已經大徹大悟了,為何還不成仙?你為何還在這裡?」
「……」因為成不成仙又有什麼關係呢?成了仙反而不如現在自在,成了仙就不能跟妳在一起了——
鍾重心底驀地一驚!這確確實實是他心裡的想法,但他從未……從未有過這種奇特的想法。
「我寧願你成仙了……」看著毫無反應的鍾重,珍珠忍不住搖頭。她好沮喪,但無人能瞭解她的沮喪,你怎能希望一隻蟲子明瞭女人的心思?
看著鍾重,珍珠忍不住又說了一次:「我真的寧願你成仙了……」
然後他們就不會相遇,更無須綁在一起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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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密林陰風慘慘。附近的亂葬崗鬧鬼之說由來已久,近日更是繪聲繪影傳得沸沸揚揚。官道上許多行人遠遠地便瞧見了亂葬崗上鬼影幢幢,鬼哭神號、幽光閃爍,入夜之後生人不宜。
城裡幾個月來十分不平靜,突然暴斃的人數飆漲上升。他們死相奇慘,死前突然發狂,像是厲鬼纏身一般,群醫束手無策。
有人說那些死去的人都曾到過亂葬崗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也有人說那是亂葬崗冤死的鬼魂出來找尋替身所致,連當地的縣官也多次請來寺廟高僧作法驅魔,但奇異的死亡事件卻依然沒有停止。
不遠處的官道已經毫無人跡了。自從亂葬崗鬧鬼之說傳揚開來,入夜之後官道上的行人絕跡,誰都不敢冒險路經此地,就算偶有趕路的旅人,也總是行色匆匆,不敢稍加駐足。
今夜的風特別大,密林裡傳出陣陣淒涼哭聲,那是鬼哭。
不是一隻鬼,而是一群鬼。
深夜裡狂風大作,密林深處傳出陣陣鬼哭,其中還有奇異的鈴聲叮叮噹噹地脆響著,招魂鈴聲在深夜中聽來特別銳利刺耳。
「道士?」
穿過了密林,樹林最深處擺著偌大祭壇,一名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正喃喃自語地作著法。
「是術士。」鍾重低啞地回答。
珍珠蹙起了眉。那道士身邊聚集了一大群鬼魂,那些幽靈們全都哭著,有些齜牙咧嘴地怒視著道士,有些則是哀愁幽怨,唯一相同的是他們全都受制於道士無法離開。
「放開我!」
遠遠傳來男魂咆哮呼喊的聲音,珍珠與鍾重轉向聲音來處,赫然看到兩名鬼差押解著一名男魂過來。
「鬼差?怎麼會?他們怎麼會聽道士的話?」
鍾重指著那兩名鬼差的身體,沙啞地開口:「那是假的。」
是了,是假的,那兩名鬼差身上所穿的華麗服飾雖然與冥界的鬼差神似,但顏色卻太過鮮艷明亮;冥界的鬼差手持三叉戢,而他們卻是拿著刀子;最明顯的地方是鬼差胸前都有個字,冥界鬼差所寫的是「冥」,而這兩個卻是寫著「令」。
「這是用法術驅鬼假扮的?」珍珠駭然失笑,沒想到連「鬼差」都能假扮!
「放開我!廣德洋!你不得好死!」男魂咆哮著被驅趕過來,他的雙手雙腳全上了鐵鎖。
「嘿嘿!」道士笑著瞇起了眼睛。「你來得正好,本王缺少一個書記師爺,你要是肯乖乖聽話,本鬼王不會虧待你的。」
「放開我!」男魂怒吼,「我的妻子就快臨盆了!你快快放我回去!」
「放你回去?本王不是說了麼?本王缺少一個書記師爺,你回去了,誰來當本王的師爺?」
「廣德洋!你害死那麼多人,你不是人!放開我!放我走!」男魂吼著,到最後已經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已回天乏術,但他多麼不甘心,竟死在這道士的手上!當初是他……是他到京城裡請來這位法術高深的道爺作法事超渡亂葬崗的亡靈,可萬萬沒想到卻一手促成了自己的死亡。
「嗯?」名為廣德洋的道士突然轉頭往密林深處看去,微微蹙起眉——這次來的鬼魂與過去不同,他聞得到那氣息,這兩隻鬼法力可高得很哪!若是能收為己用……嘿嘿嘿!他可就真的成了名副其實的「鬼王」了。
他法袍微動,背對著密林,咒語悄悄地驅動了,圍繞在法壇四周的鬼魂們受到法術驅動,開始急速往密林前去。
鍾重與珍珠大驚,他們身邊層層迭迭,竟然全是朝他們伸長了手臂的鬼魂。
「鍾重!」珍珠驚嚇地大喊,那些鬼魂們七手八腳地抓著她,她根本動彈不得。
鍾重斗蓬翻飛,撲向珍珠,他的手掌發出紅光,所到之處無不哀號。
「原來是冥界狩魂使!」廣德洋大喜。要是能降服一個貨真價實的狩魂使,他才是真真實實的鬼王啊。
「快把他們抓起來!」他驅動符文命令道。
群鬼嘶吼著再度撲上來。鍾重蹙起了眉,這些鬼魂全受制於道士,他們本身並無過錯,若是他出手打傷了他們,珍珠不免要埋怨他;可若是不出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珍珠落入廣德洋手裡,這……
「怎麼辦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珍珠嚇壞了!她雖是冥界中人,見過的鬼不計其數,但是被鬼魂如此攻擊卻還是頭一遭。這幾百年來從來都是她跟鍾重追著鬼跑,可從來都沒有被鬼追的經驗呀。
「這些鬼魂被下了咒語,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
「我知道!然後呢?現在該怎麼辦?!」珍珠推開再度欺進她身邊的鬼爪,瑟縮在鍾重身旁,早已經嚇得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