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掉人皮面罩,五十開外的滄桑面容是恨極的咬牙切齒。
「梁忠死了!被我這隱身在將軍府的老奴所殺!」所以他的一言一行才會和神威老將軍雷同啊,暗中模仿了許多年。
七王爺沉痛的喚了聲,「師弟。」殺害朝中重臣乃是死罪。
拓跋亮怒目橫視,「師弟?你叫得可是荒唐!當朝天子的王叔怎麼可能有我這布衣師弟。」
「唉。」一切的一切,難以言明。「我來了,解藥交出來吧。」
楚千浪逼迫上前,長指抵著拓跋亮的死穴,他只需一使力,拓跋見將無生機。
拓跋亮高尖的假笑自,「然後你們便把我殺了?七王爺,你的人雖然在我面前,但是你仍是活生生的人啊。」
緊繃得隨時可能逼瘋人的冷窒氛圍中,每一個呼吸都清晰可聞。
「毒手,你親手殺了本主吧。」只有他死,或許才能平撫二十年前的愛與恨。
楚千浪下不了手,七王爺和鬼老都是他的恩人,倘若他殺害了他,豈不是恩將仇報!
士為知己者死!七王爺願意單身到將軍府面對凶險,這已經是他無以酬報的恩義。
除非他是禽獸,否則他寧死也不能奪他性命。
然而坐在角落邊癡癡憨笑的子嫣又令他不能不救!他的心在泣血,他想殺了自己以求解脫。
拓跋亮壓著嗓,繼續發出刺耳的怪異假笑,「很痛苦吧!殺或不殺?救與不救?哈哈哈哈!你陷入了兩難。」
「還有一條路……」楚千浪凝聚眉峰,沉聲道:「殺了你,我再和子嫣一同下黃泉!」
「恩情和愛情並重啊!但是人家小姑娘本來可有似錦未來,你狠心見死不救?」
七王爺右手舉高,準備壓蓋上自己的天靈蓋。
「本王自裁可以吧?或者你想親自動手才有快意?」
「知我者莫若師兄你啊!難怪七王妃對你死心塌地。」拓跋亮眸光一陣黯淡,仇恨和悲傷使他淚泣於眶。
「讓你死,也許是最輕的懲罰。七王爺,我要你跪下,向我磕頭。」
楚千浪來不及阻擋,七王爺已經雙膝跪地,重重一磕。
「再繼續磕啊!我沒有喊停就不准停!用力磕!」
一下復一下的重擊聲響在密室中,楚千浪終於看不下去,他架起額上沾血的七王爺。
「任何深仇大恨不過是以死謝罪,你這算什麼?折損別人的尊嚴讓自己痛快?」
拓跋亮咧著嘴,這次他甚至笑得飆出淚水。「師兄,這二十年你過得愉快吧,愛好在抱,享盡榮華和富貴,但是我卻苟延殘喘的像條狗似的活著,比死還艱辛的活著。」
「我找過你……」
「找?說得好聽,英明神武的七王啊,你是害怕我一息尚存,所以想找到我。如果當年我逃不過你下的天羅地網,我早成了一堆屍骸。」
七王爺沉默了,他想說一句「你誤解我了」卻哽在喉頭;這罪、這錯,他不得不認下。
為求周全。
拓跋亮見他無以反駁,情緒愈形激越。「當年你用毒欲害我斷魂,我想,我也如法炮製,讓你那遠在邊關戍守的獨子嘗嘗呆藥的神奇力量。」
楚千浪冷冷的道:「恐怕你走不出這間密室。」
「如果我死了,我派遣在邊關的心腹會立刻下藥!縱使你們快馬去到邊關也趕不上。今晚,小王爺就會成為呆愚兒,並且日日夜夜受著折磨。」
七王爺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他無聲的悲嚎。
拓跋亮大笑大叫著,「師姐是我的女人,你這自以為尊驕的皇族子弟居然誘拐她!她真愛你嗎?聽說她是鬱鬱寡歡而死!你掠奪合該屬於我的女人,我早想將你千刀萬「沒想到你竟然在酒盅裡下毒!」
「不能傷害翔兒……」
「痛快!堂堂七王爺也有害怕的時候!哈哈哈……」
下一刻他笑不出來了,一張臉皮像抽搐似的扭曲,他瞪著七王爺遞上來的信,這是師姐的親筆書函。
七王爺頹然的道:「看看吧,原本我還困擾著該不該讓你和翔兒父子相認。」
*** *** ***
當年下毒的人竟然是他深愛的師姐!師姐恨透了他,因為他趁著師姐箭傷未醒之際,非禮了她,折辱了她的自尊。
而她從未說破,把恨意和羞恥埋藏起來,當她得知自己身懷六甲意欲跳崖之時,是師兄救了她,並且承諾給予她和腹中孩兒一個名分。
小王爺居然是他這萬惡之人和師姐的孩子!而他二十年飲恨過著日子,惟一的目標便是報仇雪恨,但哪來的仇恨啊!
「我拓跋亮差點就恩將仇報。」
七王爺哀歎,「其實我也有私心,我怕翔兒認了你,我這養父對他的父愛也許變得不值一顧。」況且翔兒若是知道自己不是在期望中生孕下來的生命,恐怕遭受的打擊不小。
拓跋亮跪了下來,他重重一磕,「師兄,欠負你的我來世做牛做馬定會圖報。」
楚千浪持揪起他,「解藥。」
他手指一處暗格,「黑陶罐中有兩顆青色丹丸,服下即可。」
放開他,楚千浪忙不迭的將青色丹丸餵給江子嫣吞入。
拓跋亮吐出一口長氣,對七王爺緩慢說著,「呆藥只有一顆,已讓她吃下,翔兒安全無虞,方纔我是故意恐嚇於你。」
語畢,他往地上猛力一撞,額際鮮血如注泉湧而出。
「師兄,我要到地底下向師姐懺悔,別了。」
一個虛弱的聲音顫抖的問:「我爹呢?他的屍、屍體在哪裡?」
「將軍府別院。」頭一歪,拓跋亮閉眼辭世。
梁絲絲放聲大哭,最愛最疼她的爹爹的最後一面她居然不得見!不孝女。
七王爺拍拍她的肩膀,「本主對不起你。」不殺伯樂,伯樂卻因他而死。
第八章
神威大將軍府外懸掛著白色紙燈籠,七王爺奏請皇帝追謐恩封。
梁絲絲一夕間成長,她不再驕蠻,淡淡愁緒輕攏眉目的她看起來沉靜、溫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