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姓厲的男人氣勢太強,或許是個毀天滅地的狂漢,他不能為了一賤女,拿自己的寶貴性命做賭注啊。
將領只好放開班娃,人人嚴陣以待。
班娃奔向厲天擎,投入他的懷抱,然後往身側的永璜吐上一口唾沫,再往地上「躺」著的一條血手臂連吐幾大口的唾沫。
厲天擎大笑。他的妻子果然不是能夠唸經、敲木魚的料。
他放開永璜,這與他同一血脈的異母親弟在他眼中不過是一隻小螻蟻。
那個人所認為的嫡親長子未免太令人鄙夷不屑了。
「滾。」他邪笑一句。
永璜立即三肢著地的爬在地上蠕動著,他的左斷臂仍然流淌著未乾的血滴,痛到極點。
厲天擎將班娃往馬鞍上一送,他無心再和任何人玩遊戲了。
他不該留戀在北京首城,那個人深居紫禁城,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兒子存在。
「殺!」永璜大吼,他絕不原諒斷他臂膀的死老百姓。
「殺!殺無赦!」將領也斥喝道。
遽然,十幾匹的兵馬朝向厲天擎奔去,刀起劍揚,噬血氣味狂狂飄飛,駭人心間。
厲天擎揮灑劍尖,毫不留情的殺將過去,但又必須顧及馬鞍上的班娃。
駿馬受了嚇,開始踏踢著馬蹄,班娃死命的抱住馬兒的頸子,她快被震落下地了。
厲天擎迅速跨上馬鞍,他忙抱緊班娃,持劍的右手繼續抗敵。
「你發個傻呆啊!」永璜憤憤的瞪向將領。
只一瞬,將領忽然配刀,眾兵士皆瞠目以對,莫名所以。
將領雙膝下跪,趴俯在地,高聲敬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服兵士雖茫惑,但也趕忙棄武丟械,個個跪俯在地,「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怎回事!你們……該死的!」永璜快氣暈了。
將領抬頭答稱,「玉k!他的身上有著皇上的隨身玉k。」
「呃?」永璜一凜,轉眼探看。
沒錯!駿馬之下的一隻圓形玉k正是父皇配戴十幾年,從不離身的圓形玉珮。
厲天擎抿緊薄唇,眸中的寒芒足以冰凍山河。
原來他所認的「歷兄」即是那個人!
弘歷,清世宗的第四子,清聖祖疼如至寶的皇孫,大清帝國的帝皇君主!
太可笑了。
他居然忘記問明白他的結義兄長的真實名姓!
愛新覺羅弘歷,其母為鈕佑祿氏,生有十七皇子、十位公主的一國之君。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和那個人稱兄道弟!荒謬。
他冷然的勾勒起一抹無情的笑弧。
永璜陡地站起,低吼道:「赤怒!帶這小子回宮面見父皇,或許他是盜取宮寶的賊!」
將領赤怒不敢妄動,畢竟天下之大,惟有乾隆為尊啊。這厲天擎竟有圓形玉k,恐怕是個犯不得的人物。
「反了!你敢不從,你的主子爺是本皇子!」永璜一邊因為傷口的大痛而不自禁的掉淚,一邊威逼脅迫的怒喊著,「即使那隻玉k是父皇的恩賜,但是本皇子才是父皇的兒子!姓厲的砍了我的左臂,我就要他的命來抵!不,我要敬稟父皇,抄他的三族、九族!」堂堂的大皇子被一個平民斷了臂,簡直是天大的羞辱!
赤怒猶疑難決,面帶驚色。
厲天擎冷冷一笑,「帶我去皇宮吧!皇上倘使要我的命來抵永璜的一條膀子,我也無所謂!」他在下賭,賭注是自己的命,賭本是那個人的抉擇!
「是!厲公子。」赤怒遵了令。
「將掉在地上的絲綢布袋丟上來……」
赤怒立即照辦。
握住絲綢布袋,厲天擎莫測高深的笑了。
袋內仍有一隻圓形玉k……他帶在身邊將近十八年的信物啊。
第十章
紫禁城御書房內,乾隆猛一擊桌,怒氣滔天。
永璜得意的不覺傷口的劇痛。姓厲的,你的項上人頭恐怕要掉下來讓本皇子當球踢了,哈。
「永璜。」乾隆一喝。
「皇阿瑪。」雖然斷臂已上傷藥,也已經包紮得宜,但是他依然覺得血液浸濕了布繃條。
「你的奏請……依準。」
「謝皇阿瑪!皇阿瑪英明!」永璜咕咕暗笑。喝!他可是皇長子哩,怎麼樣都較之姓厲的尊崇萬分。
一旁下跪著的班娃猛一站起,並且衝到桌前,怒目瞪向乾隆,「不公平!一臂換一臂,哪有砍頭之理!你是皇上又如何?不能不講理。」
「哦?」乾隆淡淡的隱住笑意,他瞄向依然英挺傲岸的厲天擎。
他的擎弟居然不下跪,亦不行禮!
打他一進御書房便是一臉的漠然,難道他完全不以他這金蘭之交的歷兄為榮嗎?
永璜忘了禮節,他失了分寸的罵道:「小娃子住口!我是皇親,厲天擎是賤民,即使他是個貝勒或是貝子,砍了本皇子的臂也只有死罪!」
罪無可赦!就算厲天擎就地正法也難消這漫天大恨。他又咬牙,狠戾的恨道:「皇阿瑪!把這賤民的屍首懸掛城門口以敬傚尤!還有,查明他的祖籍和家族九等之親,一律處斬,不留一活口!」
「皇上聖裁。」厲天擎冷笑著,他的九等之親可是含括了眼前的皇上和跳叫不已的永璜。
「皇阿瑪您瞧瞧,姓厲的毫無悔意,而且犯上,大大不敬!但憑他這神氣,就該凌遲處死!」
「放肆!」乾隆厲眼一盹,「有你多話的餘地嗎?」
「皇阿……」永璜吶吶不能言了。他的左臂被砍斷了啊,父皇竟然袒護那小子?父皇不是說了「依準」兩字嗎?
君無戲言!
「斷他一臂或是取他人頭,你但選一樣!」
「自然是取他人頭!」永璜暗握右拳,父皇的「依準」仍舊未改,他安了心。
「玄天,取朕寶劍!」
「是。」御前侍衛玄天立刻將寶劍取出,恭遞與尊上。
「喂皇……」班娃驚喘,她眼見皇帝老子親手持劍走向厲天擎,她卻無法救夫。玄天按住了她……
站定在厲天擎面前,微笑,「擎弟!幾日不見。可想念為兄?」
「未想。」
「朕若殺了你,你怨是不怨?」
「何必怨?」他的生命之源來自於這著龍袍的男人啊。
「有何遺言?」
「照顧我的妻子!」他道,卻是連一眼也不看向班娃。
「那戴頭紗巾布的小姑娘?你很眷愛她?」他暗暗讚賞不已,天擎居然面色不改的微笑對他?不愧是他義結金蘭的義弟。
厲天擎仍是不看班娃,他淡道:「愛或不愛已不重要,你拿著寶劍手不酸嗎?快些揮劍吧,廢話太多了。」
乾隆挑了挑眉,一哂,「臣下子民對朕不可以『您』字稱之,何況你用的是『你』,這是不敬死罪!」居然還說他這皇帝的廢話太多……
「不過是個死!」
「哈哈!好個『不過』!」右手一揮劍……
「啊!」班娃差點嚇死,她從捂著面容的十指指縫間瞧去,大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