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女兒當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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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好幾名女子因為捺不住皮肉的折騰咬舌自盡,也有的是感染風寒而香消玉殞,也有的是被活活餓死的。

  難怪阿祥和夏荷與她道別的時候滿臉的哀戚,彷彿此生已是天上人間,再無相見之日。

  而她,恐怕也和霜降斷絕徹底了吧,他,可能思念她嗎?

  噢!她太天真了,霜降對她只有恨,她在他的心中已無立足之地,甚至於他連恨她的情緒也覺枉費。

  他已認定了她是背離他、侮辱他的浪蕩淫娃。他,唾棄她的是不?

  一鞭子揮上她的身,她滑了一跤,怔怔的不知所以。

  監工的官員猙獰著臉,叫囂著,「死蹄子!發啥愣!二擔子的石塊必須搬上老半天嗎?」

  「我……」

  「敢頂嘴?呵!」

  猛地一鞭又往她揮下,她咬牙,忍住那火焚似的灼痛,踉蹌地站起,重新再擔上石塊跟著前頭的苦役的步子走。

  峻崖的高頂上有一抹深紫色的暗影飄動著,深深的、無言的悲痛化為幾萬枝利箭直直刺入早已淌血的心口。

  一聲壓抑至極的低吼彷彿是狼嘯似地震動了層層冰霜,然而冷冽割人似的強風將那聲音咬捲了去。

  白痕擰鎖娥眉,突如其來的心悸強烈得使她想哭,但是她應該是無淚可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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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役們都是十人一組,窩著石屋睡,狹小的空間無法翻身;但由於天冷,大伙全是挨得很緊,相互取暖。

  白痕卻是如何也入不了眠,不知是傷口的疼痛或是怎地,她披上破爛的布襖子走出石屋外。

  四週一片漆黑,連滿地的厚雪也看不見發亮的銀白,她攏了攏布襖子,心想,倘若她就這樣冷成冰柱,或許便可以停止非人的折磨了吧。

  身心俱創之下她竟覺是作了一場惡夢似的,好不真切。

  「爹爹、福伯,你們想念我這個不告而別的離家女嗎?」

  「如果我仍待在『懸壺醫館』,仍是人人喜歡的白家千金,應該是怎樣的境遇?」

  是良媒大聘的婚配給未曾謀面的相公,或是能夠鑽研出華佗再生的醫理呢?苦笑了下,她幽幽地忖思,無論是好、是壞,她總不會落了個終生苦役的罪罰吧。

  未識情愁滋味的她至少仍是無憂無慮。

  「霜降,你是我的魔!」奪去她的情愛,毀損她的貞名,更使她這一生注定行屍走肉。

  她好想念自小嗅慣了的藥草清香,好想念學醫、診脈的歲月,但極悲哀的是她時常夢見依偎在霜降懷裡的溫存幸福。

  長發狂揚的他總是邪肆絕寒的叫人心迷,她好想念他對她慵懶的似笑非笑。

  驀地,她猛搖著頭,嚶泣似的告誡自己——

  「不要再想他了!你得恨他,恨他的無情寡恩,恨他的殘忍呵!」

  她衝進石屋,將木門栓上,飄雪的深夜令人多愁善感。

  雪花繼續灑下,一抹深紫的影子始終沒有移動,彷彿是不畏霜雪的侵襲,傲然而止。一向陰鷙嗜血的眸中泛逸出閃閃淚光和濃濃的心疼神采。

  是他將她逼到這境地,是他瘋狂的想要折磨她的身心,但是為什麼他還要千里趕來,只為見她一跟?

  為什麼他竟然沒有勇氣面對她?他是威震塞北西荒的戰魔,是武林的毒尊,是皇帝那傢伙最想巴結的天之驕子。

  「小痕兒,你贏了。」他輸了。最初悸動的心和不容抵損半分的尊嚴。

  這將是一生一世的折磨,對於她和他

  第七章

  趁著達赤和廚子們到洛陽採買乾貨,和運送到長安的鮮荔枝的幾天光景。春遲做小賊似的摸進男女有分的下人房,但是眼見達赤就快回府了,她仍是一無所獲。

  不過有一張像是文字,又像是圖畫的皺字條被塞在布褥被下,這倒是引人疑竇,又不是珍珠或元寶,藏著豈不是小題大作?

  「會不會和姨妃受冤的事有關呢?」她瞪著字條,琢磨良久,決定試一試。

  握住字條卷兒,她鼓起最大的勇氣走到王爺的內室,房外的兵卒不讓她進去,也不傳喚,她動氣了。

  「咱是奴,你行行好,別為難。」

  「春遲,既然咱倆是一路子的,你也別叫我難當差了,王爺這半年裡的狂殘和冰酷你也是知情的……」

  「這位小哥,我也知道大夥兒都怕王爺……」

  「進來。」

  突地一聲叫喚使得兩人震愕住,那是王爺的嗓音!

  兵卒苦慘著臉,心駭得緊,王爺一定聽見他們的對話了,完了,他覺得脖子涼颼颼。

  春遲雖也慌惶,但是她趕忙跑進內室,垂著螓首、雙膝一屈便是跪地磕頭。

  李霜降一邊飲酒,一邊問著:「什麼事?不許再磕了。」酒已是他的知己。

  春遲極小心的使用措辭,「那個,呃那個白姑娘之前的事……」

  「住嘴。」那抹白色的傷痕刻縷在他心間,夜夢時纏著他,大醉時也不放過他……他非常的想掐死那折磨人的小東西!

  春遲嚇得一跌在地,手中的卷字條兒滑落下。

  他瞇眼,寒芒盡射。「阿爾布喀文?」

  「啊?」那是西域小番國的字體啊?

  「為什麼你有這字條?」

  春遲連咽數口唾液。王爺看起來好像要大開殺戒的模樣,眉目之間的狠戾和血腥味叫她好想昏死算了。

  可是她必須回話,「是……是達赤房間裡藏著的……」

  「達赤?王府裡的人?」

  「是這兩年才進府的奴才,在膳房忙活兒,很老了。」

  「呈上。」阿爾布喀是他前兩年滅掉的逆反小國,當時他領軍百萬,以二十二歲的年齡平定整個西蠻夷,其中又以阿爾布喀為最凶勇、最難攻克。

  由於阿爾布喀大量屠殺大唐的婦孺老弱,而且頗有合縱聯合其他小番國做亂的態勢,所以他並未留情,整個王族和軍隊在一夜間成為野獸的食物,無一倖免,也因此,他的皇帝堂兄賜封詔告他為戰魔。

  難道僥倖存活的番人混進王府,意圖謀殺他?他淺淺地一笑,接過春遲所呈上的字條子,然而這一看……他按住氣血翻湧的心口,幾乎要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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