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忘記、忘記!」她用力的敲敲頭頂。
可是他好像在她身上施下咒語。難道她不能不想他嗎?
他說,他是李霜降,是她的夫君……好狂氣的男人。
「哇哇哇哇!」一陣孩童的號啕大哭使她連忙提高裙襦,快速奔向前,瞧見三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孩和一病危的婦人,她趕緊打開藥箱,替他們診了脈後立刻下針,不一會兒婦人的臉色由蒼白漸漸起了淡紅。
但是光是下針卻不能保她完好,這婦人操勞太過,加上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和咳血症,倘若沒有大參滋補,隨時可能因心力衰竭而亡故。
一名小男孩扯緊白痕的手,「大姐姐,求求你,我娘的病……」
「這附近有藥鋪子嗎?」
「有,前一村,可是我們很窮。」
她拍撫著小男孩的手背,「別擔心,來,幫我扶起你的娘親,我們上藥鋪子去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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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釵子也不夠典當?」
「姑娘,咱的大參可是『懸壺醫館』裡的丁少爺的馬隊從天山上挖出來的,價值不菲。」
白痕噘噘唇,她當然曉得眼前的大參如何的珍貴,即使連皇宮大內也未必藏量豐富,可是她從小就拿大參切片兒含呀,早知道,蹺家時的包袱裡應該放上幾大根的大參。
小男孩們急哭出聲,白痕實在是聽不得傷心的哭一聲,她一向心軟。
正煩惱著,藥鋪的掌櫃提供一個方法,「寫張借條吧,只要姑娘你捺上指印,我的大參就先讓孩子的娘服用,保住她的元氣。」
當然好,救人為先,況且無依無靠的孤兒最是可憐,她捨不得三個小男孩成為為母帶喪的孤兒。
接過掌櫃遞上來的借條,她忙不迭的往空白處落按指印子。
「大參?」她伸手。
掌櫃笑著將天山上的大參送來,然後吆喝著,「三個小毛頭,快把你們的娘扛走!」
不一會兒,掌櫃的笑容愈擴愈大,他對著白痕說道:「白姑娘,你該依約實行了。」
咦!「掌櫃你知道我的姓氏?」
「這借條上寫得明明白白,一根天山大參換取你入府掌差。」
「入府?」
「王爺府。」他是奉命行事。
又是個皇親貴戚!皇帝老子的兄弟都喜歡用這詭計買人?
「當啥差事?炊事、繡藝我可都不會。」
「這是姑娘你的好福氣,這樁差事啊,多少姑娘求之不得,要是我有女兒啊也巴不得能……」
白痕不耐煩地打斷他的叨絮,「究竟是什麼差事?」即使是總管還不是得仰人鼻息的奴僕。
「替小王爺暖床的……」
「小廝?」她又不是小少年。
「是侍妾!」和風凰只差一步,多麼的羨煞人啊。
白痕狼狽地倒退連連。侍妾?她恁是逃不開這命運嗎?
「白姑娘,你應該感謝祖宗積德,怎麼反而哀慘著臉?」
她惱怒地跺著腳兒,她才不當啥鬼王爺的侍妾,侍妾,哼,和奴隸無異,哦不,更慘!
她拔腿就往鋪外跑,但是幾個大漢彷彿早有準備,竟然用一大麻布袋子把她裝捆起來。
掌櫃見狀,搖搖頭,「只好這樣扛著你進王爺府了!」天大的好差事,這小女片子居然抗拒?
「嗚嗚!嗚——」
白痕拳打腳踢,用盡全力的蠕動身子,然而幾個漢子已經扛起大麻布袋子往內城走去。
完了,難道她真的是注定當個卑微到連尊嚴也要被掠奪的侍妾?
李霜降!你快快來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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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天腳程,裝著白痕的大麻布袋子已送達王爺府。
白痕被摔落在綿織軟榻上,她艱辛萬分的才從布袋裡鑽爬出來,四週一片寂靜,扛著她的漢子走了。她瞪大靈瞳,雖知這兒是親王的府邸,可是她依然訝異著極度華麗的內室。
地上鋪躺著刺貂和寒豹的毛皮,圓形樑柱一看即知是上好的黑香木所雕砌而成;榻下的小方石閃爍出既明亮又柔和的光彩,那竟是由三十顆珍珠所刻疊的腳踏兒!
光是這一小方石便是傾國傾城的價值呵!那個王爺不擔心讓貪心的僕奴竊偷去?
她嗤聲,「連個腳踏兒都這樣奢華,更甭說是日常起居的用度。」
這榻既細緻且綿舒,叫人枕了就捨不得下床,榻巾的繡功和質料十分殊奇,是進貢的嗎?
人,生而不平等。
那個皇帝的兄弟只因懂得投胎,便能夠養尊處優,受人又跪又磕頭的,當她被裝在麻布袋子的時候,光是聽著雜沓的足步聲和談話聲就可以斷定這宅子簡直是僕奴如雲,護衛的武兵更是猶如一隊軍旅。
恁多的下人只為伺候一個王爺?他的驕奢淫逸也未免連天都要嫉妒。
「白姑娘,萬福。」
幾個婢女走進內室,對她盈盈一躬。
「你們都知道我姓啥名啥?」
一婢女掩嘴輕笑,「姑娘是王爺的侍妾,也是咱們的半個主子。」
白痕不屑地嗤哼,「侍妾?那種色王爺的侍妾不只十個吧,什麼妾,和奴才沒有兩樣。」
婢女急了,「不可說王爺的不是,污蔑皇親可是殺頭的罪。」
白痕的倔強脾氣上來了!
「我說的是事實,況且皇親就不是人嗎,難道他多了一雙翅膀,能夠飛得上天?」
「王爺不是凡人,他會飛!」鼎鼎大名的戰魔小王爺啊!大唐皇朝的守護神。
白痕微愕,隨即笑聲如銀鈴般響著。
「他會飛?他是大鵬,或是飛禽?」
婢女們面面相覷,對於這姨妃的放肆調侃她們著實失措。
小王爺在眾人的心中可是和天神劃上等號的崇偉,雖然眾人無不駭凜他的冷光一眄……
須臾,一婢女上前,仍舊維持恭敬的態度,「姑娘請先入內沐浴淨身,奴才名喚春遲,是婢女們的主事。」
「入內?」
春遲走至一牆,輕輕一推,牆門立開。
白痕禁不住好奇也跳下榻,她走向霍然挪移的牆,稍稍一瞥,不得不讚歎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