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著雙手,低喝一聲:「好好排隊!別往前推擠,一個一個慢慢來……」
只見要買餅的人早己迫不及待地有些難控制。
餅鋪內更是出動所有的夥計,包括做餅的師傅們也不得不到前頭幫忙。
「下一個。」一位夥計揚聲大喊。
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忙不迭的送上二十兩銀子,兩手剛接過十盒圓大餅,一雙腳已經衝跑入內。
經過如意廊,他在夥計的指引下走進小內室。
潤潤對他盈盈一笑,「請坐。」
美!美人中的美人!他直瞪著眼,傻傻地坐在石凳子上。
原就是清麗秀容的潤潤,經過特別精心裝扮過後,更加地艷光逗人,她早已習慣男人對著她發愣的模樣。
「請閉上雙眼。」她吹熄燭火,頓時,小內室一片黑暗。
年輕人緊張地緊閉雙眼。潤潤立刻拉一拉她身旁丫環打扮的小毛子。他熟練地嘟起抹上胭脂的紅唇,快速、用力地往年輕人的左臉頰親上一吻。
潤潤重新點燃桌几上的燭火,年輕人那一副陶醉的模樣使她差些捧腹大笑。門外的夥計立刻把年輕人請出小內室,一陣忍耐的低笑斷斷續續地充滿整個室內。
站在一旁的小樁子指著小毛子直笑,「哈哈,瞧你這假姑娘!那個年輕人要是知道親他的『美人』竟是你,哈,他也許會頭頂生煙。」
小毛子扯一扯自己的長褶裙,沒好氣地咕噥:「笑?笑掉牙吧你!明兒個假扮餅西施的人就是你了。」別想逃。
小樁子還是直發笑,雖然他已經看見小毛子親過一個又一個的客人,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笑得肚:子都發疼了。
潤潤也想笑,然而她這始作俑者只能清清嗓,假裝嚴肅。
原是門可羅雀的老鋪子之所以大排長龍,個個爭著拿二十兩買回十盒圓大餅的緣故,不是那圓大餅多麼的美味可口,大夥兒衝著的其實是她的一個親吻。
沒錯,她是欺騙了人,但那是那些個色胚男自己所選擇的啊,為了讓單老夫人不再為祖先基業的未來煩惱,她只有先下猛藥了。
事實上,她所貼在門口的紅紙上寫得明白,一次買下圓大餅十盒則贈送一盒,或是餅西施的一個臉頰親吻。任由客人二選一。
誰叫他們全部選了一個親吻呢。
至於男扮女裝的小毛子由於年方十二,骨架細小且臉容秀氣,所以她才會讓他這還算是孩子的「假姑娘」獻出他的……無數親吻。
「小毛子,我給你多三倍的工資。如果鋪子暫時起死回生,你是第一個大功臣。」
「真的?」三倍工資和榮耀感使得小毛子一掃陰霾,孩子氣地呵呵猛笑:
小樁子一聽,他也好想立刻塗上胭脂扮姑娘。但是他的嘴不像小毛子一般的薄小可愛,不到非常時刻似乎沒有他出場的份。
夥計的喊聲和腳步聲讓小內室的三人適時擺出笑容,迎接下一個客人。
但是當小毛子親上那客人時,他竟然暴睜雙眼,而且立刻跳了起來,「假的!不是餅西施的親吻!可惱,居然是個小娃丫環。」
小毛子嚇得不知所措。完了,露餡了,怎麼是好?如何收拾?
潤潤急中生智,臉上陡地浮起一抹陰寒的笑,她點燃蠟燭,「客官好眼力,不過親你的不是小娃丫環,他是個男兒身,今年十二歲。」
「什麼!」老男人翻了翻白眼,「買十盒餅送一吻的……居然是小男孩的吻……」
潤潤假裝哀歎一聲:「如果客官想和鋪子外的客人們說清楚,道個明白也行,只不過一個大男人被一個男扮女裝的小男人給親了臉,哎,挺失顏面的不是?」如果這一招失敗,她便威脅或利誘,逼使對方不得張揚。
老男人撫鬚一忖:「極有理!倘若讓旁人知道我這大員外被小男孩給……」多麼的羞恥。
「算了。」他轉身就走,「是我自己貪美色才會一口氣買下十盒圓大餅,反正二十兩也沒有白白花掉。」早知道,買十盒送一盒餅的選擇才妥當。他用手使勁地搓著被小毛子親吻的左臉頰,失望地離去。
第二章
「餅西施的小嘴兒軟嫩嫩的,輕輕一吻,全身酥麻啊。她的身上好香,五步遠都聞得到。」
「哇!」眾人心癢癢,各自陷入自我的美妙幻想中。
那名老男人手拎十盒圓大餅,向引頸盼望的「同好」們解說完,就擺擺手打道回府……哀傷他為了掩飾恥辱所編造的彌天大謊。
嗚!他不敢再貪圖美人吻了,他要回家抱娘子。娘子雖是年老色衰,但總比被一個小伙子親的好。
一旁穿著綢團花夾袍,腰間繫上龍玉錦袋的單奕陽越聽越上火,他已經站在角落好些時候了。
忙著賣餅和收錢的單忠眼尖掃到英姿颯爽的他,立刻交代二管事的負責差工,微彎著身跑到角落。
「大少爺你可總算讓小的盼著了!」
單奕陽已是怒火衝冠,他暴吼:「北門口餅鋪何時成了青樓!什麼餅西施的,就算這鋪子沒得救也不必來上美人計,胡來!」
單忠搓揉雙手,戒慎恐懼地說:「潤潤她也是出於好意,為的不就是轉虧為盈……」雖然他也不認同這種奇招,不過那姑娘還真是耗盡心力,想要重振餅鋪的往日風光呢。
哎,他這才想到她到現在未進半滴米食,而且用上大半夜和做餅師傅們研究圓大餅口味的改良配方。說實在的,她是個實心眼的認真姑娘,還是老夫人有眼光。
單奕陽挑起右眉,寬亮的額頭浮凸著跳動得厲害的青筋。除了瞎子,每一個人都知道現在的他就好像是即將引爆的炸藥,威力強大,具有摧毀一切的能耐。
他往鋪子裡走去,震撼人心的氣勢裡有著與生俱來的驕傲和狂放。「轉虧為盈?憑她?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女?」
原本他才不管這老鋪子的生意,原本他是毫無興致會一會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但是按捺不下—探究竟的渴望,他還是過來了,結果他瞧見的竟是這空前的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