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辛霸在貨真價實的疼痛中感到極度錯愕:當一個美貌的姑娘出現時,衛勳風居然把他的肩膀掐出血洞來。他居然下了這麼重的手!
這意味著什麼?
是代表那個姑娘很重要,還是衛勳風不願意傷及無辜的立場很堅定?
「辛大哥,你回來了,情況如何?」衛函禧,一直守在升遠客棧的上房裡,知道辛霸這一天就要去尋衛勳風晦氣,說什麼都要等到他回來。
辛霸看了他一眼。
這個神似書生的公子說也奇怪,不但知道衛勳風人在哪裡,還妥善照料他之前的傷勢。看來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正被官府通緝的危險身份。
「你到底是誰?」
「辛大哥為什麼有此一問?」
「這份恩情,辛某想要回報。」
「不用了,家父說過,施恩不望報。」衛函禧道貌岸然地拒絕。老實說,他只想快點讓衛勳風被收拾,其他狗屁恩怨一概不理。「辛大哥如願收拾了衛勳風嗎?」
「沒有。」如今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
沒有?衛函禧眼睛一瞇,有絲不快。「辛大哥還會再接再厲嗎?」
「當然,至死方休。」辛霸不死心地再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衛函禧的心思跑遠了,都在盤算著衛勳風什麼時候死,如果遲了一些會不會礙了他娶君采凡的大計,就連實話不知不覺地溜出口都一無所覺。
「說到底,都是我們衛家人得罪了你,所謂大義滅親嘛,我當然得把他交給你處置。」
他一心以為是衛勳風與人結仇,壓根兒沒有想到,眼前的男人竟是貨真價實的土匪頭子。
「衛家人?」辛霸瞇起了眼睛,已經截取到最重要的字眼。「大義滅親?」
衛函禧看著他,赫然被他充滿仇恨之火的眼神給嚇著。他剛剛說了什麼?
「辛……辛大哥?」
「原來衛勳風是你家的人,你倒是很有用途。」剛才的猜測很快就得到驗證的機會。
「如果衛勳風真的不忍傷及無辜,那麼拿你去要脅他,結果會怎麼樣?」
「不、不,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並不好。」衛函禧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他不會為了我,把他自己交出來……」
或許衛勳風還會很高興,讓他代為受死呢!
「原來,你們還是親兄弟!」辛霸綻開一個野蠻的笑容,沒想到他們的血緣關係那麼親近。
「放過我!你抓了我也威脅不了他的,再說我對你有恩哪。」衛函禧急切地找脫身的借口。「你瞧,我們兄弟的感情真的很差,否則我明知道你要殺他,又為何要救你?」
「別忘了,是你自己說過施思不望報。」辛霸冷冷地把話砸回他頭上。「現在給我閉嘴!你們兄弟感情好不好,我不在乎。挾持了你,如果衛勳風買帳,算我賺到,他若不買帳,多殺你一個也費不了我多少力!」
衛函禧渾身一癱。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轉眼間,他竟然從恩人的身份,淪落為生命堪虞的肉票!
☆☆☆
「出來,衛勳風,你給我出來!」
辛霸沒有想過要去包紮療傷,明察暗訪了衛勳風那麼久,就是等著復仇的一刻。
當他知道手中其實有衛函禧這號籌碼,他馬上折返將軍府,吼叫的聲音比劈雷更響。
他不想再等了!兩敗俱傷就兩敗俱傷,就算俱亡也無所謂。一個沒有屬下的寨主活著也沒有意義,不如痛痛快快地與奪去一切的仇人戰死,好過落魄後半輩子。
於是,在東方漸露魚肚白時,他再度回來叫陣。
衛勳風在采凡的協助之下,將傷口料理好。還來不及多說些什麼,采凡便昏沉沉地睡去了。
他看著她像孩子般天真的睡顏,許久許久,直到辛霸前來叫陣,他才抬起若有所思的眼睛,為采凡蓋好錦被,提起到往院落處掠去。
他一出面,就看到辛霸手抓著衛函禧,挺立在院中。
叫陣的聲響過大,君府之前已設下的戒備線再次發揮作用,沒有人眾聞聲而來,只有君設陽與君老夫人趕來瞭解情況。
「衛勳風,出來!」辛霸虎吼著。
他露出笑意,徐步走出,看著辛霸猙獰的面月。「這不出來了嗎?」』
他微微一笑,所有的注意力都給了辛霸,卻沒有注意到他剛才仔細闔上的門扉此時卻拉開一條小縫。
他使了個眼色,不希望君設陽與君老夫人插手。
「辛寨主去而又返,是還有什麼指教嗎?」他嘲弄地笑問著,一雙黝亮的黑眸往衛函禧瞅去,心下有了幾分猜測。
他從君家派去監視衛函禧的人口中得知,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傢伙把辛霸當老丈人似地捧著,無條件供他吃穿,還延請良醫用上好的藥給他治傷。
他敢說,衛函禧不知道辛霸是何許人物。要是知道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頭子,欺善怕惡如衛函禧絕對碰都不敢碰他衣角一下。
「衛勳風,救我——救我——」他虛弱地叫著,受制於辛霸的身軀像條破抹布。
如今,為了保命,「身份」已然成了不得不揭穿的秘密,即便君設陽與君老夫人在場,他也豁出去了。
令他覺得奇怪的是,這兩個人並沒有半分詫異的神情。
反而是衛勳風的房門又比方才滑開了一些,像有人躲在門後面偷聽的樣子。
「他是你的同胞手足。」辛霸瞇起眼,探看衛勳風的反應。
「是啊!」他愉快地承認,盡情椰榆。「不知道是他的不幸,還是我的不幸。」
「他喊你大哥。」辛霸側著頭,想要看出他笑臉下隱藏的是什麼。
「論兄弟排行,他的確該喊我一聲大哥,不過他向來偏好連名帶姓地叫我。」衛勳風笑著敘述,沒把衛函禧強烈的顫抖當回事。
「如果你要他活命,最好用你自個兒的命來換。」
「換?」衛勳風好笑地橫他一眼。「難道他沒告訴你,我們的感情差到極點?從小,他不斷排擠我;及長,他甚至冒頂我的身份,想要搶走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