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補充——它會死得很慘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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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左右,小貓的主人——一名穿著制服的女學生想來領回它,卻被孟恩愷委婉地阻擋下來,他向她說明小貓的情況以及他替小貓進行的治療手術,告訴她這幾天必須密切注意小貓的情況,避免二度發生尿道阻塞或血尿。
只見女學生面露難色,「怎麼會這麼嚴重?這幾天它也沒什麼生病的症狀,怎麼一送來洗個澡就生了這種怪病……我當初在夜市買它時,明明就沒有問題呀。」她越說越小聲,到後來似乎懷疑起這家獸醫診所兼美容院是不是惡意將小貓開腸剖肚,再搪塞些她聽不懂的病名來趁機詐財?
「夜市裡賣的寵物通常都沒有健檢和施打疫苗,事實上貓種是否有遺傳疾病都很難從外觀上辨認出來。」所以就算夜市賣的寵物價錢低,可是買回來後額外要做的注射疫苗等等費用,加起來幾乎也跟寵物店販售的高價寵物一樣。
孟恩愷故意忽視女學生投來的不信任目光,他不認為自己需要解釋什麼,今天就算女學生反對替小貓做治療,他照樣還是會動手醫它,至於看在女學生眼中是否代表著斂財,他不介意。
「那治療不是很花錢嗎?」還有他方才說的什麼處方飼料、尿路酸化劑,一聽就知道是高檔到不行的開銷。
「有病還是要醫呀。」寵物並不像人有勞健保給付,所以有時看診一回下來,所花費的醫藥費的確頗驚人。
「噢。」女學生垂頭喪氣。
「先放在這裡三天,三天後再來看看是讓它出院回家還是繼續觀察。」
「噢。」
待女學生離開,孟恩愷輕輕一歎。
「為什麼歎氣?」黑婕抱著小貓來到他身旁,懷裡的小貓已經睡得很熟。或許是先前孟恩愷對它說它的命是黑婕撿回來的,所以它對黑婕產生了依賴感,一從她懷中被放回箱子裡就嗚嗚地叫,用閃爍的小星星眼神哀求,非得黑婕再將它捧在掌心才會停止叫聲。
「那個女孩不會回來領貓了。」
「呀?」
「噓,小聲點,別讓小貓聽到。」他伸指輕點在她唇上,要她降下音量。
她連忙低頭看著酣睡的貓兒,確定自己沒吵醒它才抬頭。「你怎麼知道?」
「很多人養動物只為了享受和動物玩耍的樂趣,一旦動物生了病,他們是不願意沾這種麻煩事的。畢竟對他們而言,一隻花了兩、三千元買來的寵物,生起病來卻可能花費上萬元,經濟價值太不划算,遺棄是他們最容易興起的念頭。」孟恩愷像是見怪不怪,對於這種事情已經很習慣了,事實上也是如此,店裡不少貓狗都是因病而被棄養的,他治好它們之後,它們也理所當然住了下來,成為店裡的一分子。「既然決定要養了,就要一輩子好好疼它們,它們不一定能陪我們走完我們的這輩子,可是它們的這輩子卻完全掌握在我們手裡。」他緩緩說著,含笑瞅著黑婕,聽似不經意的言詞中卻包含著刻意的隱喻。
黑婕直勾勾地看著他,像在檢視他這句話是出自肺腑抑或隨口說說,如果是後者,那麼她只能對於他作戲的本領感到五體投地,因為這席話,會讓所有的寵物對他死心塌地。
「我喜歡說這種話的你。」久久,她有了結論。
她也算是寵物的一種——如果有人有勇氣養獵豹的話,所以她也被他的話所折服。
不只是因為說著這番話的他笑起來那麼沁心,也不只因為他此時的笑眸像新月般明亮,而是因為句中的堅定,就像是一種不容動搖的信念,也更像承諾。
「以前,我認識一些和你完全相反的人,他們為了實驗,可以面不改色地弄死上百隻的白老鼠,可以隨心所欲地操控別人的人生,無論那些『白老鼠』曾經多麼信任他們,以為他們能為自己帶來全新的幸福……直到後來,他們才知道信任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最最傷人的並不是被傷得體無完膚,或是落到今時今日人不像人、獸不是獸的下場,而是曾經毫無保留的將生命與信任交付在他們手中,卻被狠狠、狠狠地背叛。
「你在說你的故事嗎?」
「嗯。」這一次,黑婕沒再轉移話題,只是很輕很輕地應了聲。
第五章
難得黑婕有興致說故事,天時地利皆已俱備,獨缺人和——店裡一時之間湧進了大批人潮,沒空閒時間讓他們談心話家常。
「孟哥,我家汪汪這幾天都沒什麼食慾,你替它看看好不好?」
「孟大哥,我家喵喵好像在發情期,你說替它結紮好不好?」
「恩愷哥,我家Lucky不小心吞了一顆橡皮球,你快替它弄出來好不好?」
「愷哥,我不小心餵了我家來福一大塊純巧克力,它是不是巧克力中毒了?要不要灌腸還是洗胃呀?」
此時,店內的顧客以女性居多,她們團團圍住孟恩愷,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嬌媚的、清純的、秀氣的、甜美的,都屬於上上之選的美女,左一句「孟大哥」,右一句「愷哥」,讓人酥酥麻麻的嬌嗓相互較勁,誰也不想被誰搶去鋒頭,讓人不禁要懷疑那些貓狗吞下去的橡皮球、巧克力會不會是她們硬塞進去的,只為了上診所來接近孟恩愷。
黑婕在喂小動物的空檔不時覷向眾脂粉包圍的方向,心裡有股酸意直往上竄,因為……孟恩愷正用著她好熟悉的笑容廣結善緣,一點也不吝嗇分享給眾美人。
原來他不管對誰都是一樣的,那種笑容不管面對誰都一樣給得乾脆,根本沒有區分,她竟然還曾經以為那是她獨享的特權,現在看來,突然覺得他的笑容淪為賤價。
「喵。」有人失寵羅。都督優雅地走過她身旁,準備高貴地享用它的鮪魚起司罐頭,一邊嘴賤的飄來一句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