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桑考量的是投資報酬率,而美樹則是慶幸自己不用再應付客人,尤其是像村尾那樣的人。「謝謝你,媽媽桑。」她感激地向媽媽桑一次。
一整個晚上,她沒再回到座位上應酬村尾,直到村尾跟門田買單要離去時,她才被媽媽桑叫到門口去。
「村尾先生要你送他出去。」媽媽桑說。
「什麼?」她以為只要上台唱歌,就從此不用再應付村尾那種人。
媽媽桑一臉為難,「我已經幫你擋了一晚上,你就應酬應酬他吧!」
做她們這一行的,沒有挑選客人的權利,就算是再討厭的客人,還是得滿臉堆笑,裝出一副誠意的模樣應付一下。
看媽媽桑一臉無奈,美樹也不好拒絕。
「好吧,我去。」罷了,只是送客,隨便應付兩句就可以了吧?
「是嗎?」媽媽桑放心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乖。」
美樹莫可奈何地一歎,轉身朝門口走去。
一到門口處,美樹發現並沒有其他小姐在門口送客,而村尾跟門田已經喝得酩酊大醉地在那裡候著她。
她雖然是遲鈍了點,但還是隱約覺得有些詭異。
「百合小姐,」村尾滿臉通紅,一開口就是酒氣,「不跟我說聲再見?」
美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兩位慢走。」
門田與村尾交換了一個眼色,唇邊是一記似有所圖的笑意。
「幫我們叫車吧!」村尾說。
「噢。」美樹不疑有他,只想著趕快將這兩個瘟神送走。
她走到馬路旁,隨即攔住了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在路邊一停,她就自動自發地幫他們先把車門打開。不是她服務慇勤,而是她恨不得趕緊將他們倆,送到這地球上的隨便一個角落。
「門田先生、村尾先生,請……」她轉過身來,話都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突然挨近的村尾攫住了臂膀。
「啊!」她驚呼一聲,「你做什麼?」
村尾也不應她,只是忙著將她往車上推,一旁的門田也立刻欺近幫忙。
美樹這會兒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麼堅持要她來送了,原來他們早已打定了壞主意。
「放開我,不要!」她叫嚷著,不斷地揮舞著雙手。
醉醺醺的兩人像是失去理智的野獸般鉗著她。
「裝什麼聖女!」村尾輕佻地道。
他們將她推上車,而美樹卻還不放棄地想往外掙扎。
「不要!」她不停地踢腳,企圖把他們踢開。
「兩位先生,別……」計程車司機實在看不下去,畏怯地開了口。
「沒你的事!」村尾睜大了爬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司機。
見他模樣嚇人,司機也不敢多說,逕自將頭轉回去,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眼看惟一能救她的人也不敢出聲,美樹知道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更拚命地掙扎、尖叫,但是她難敵兩個男人的蠻力,被捂著的嘴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デ!」忽地,不知哪裡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男性嗓音。
待她回神,她發現村尾及門田的背後已經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從車裡望出去,並沒有辦法觀清那人的模樣,惟一可以清楚看見的是,一雙如火炬般的黑眸。
「幹嗎?」村尾凶神惡煞地回過頭去,只見一名戴著眼鏡,模樣爾雅卻高傲的男人。
「夠了吧?」男人拿下眼鏡,眼鏡底下的黑眸,在暗夜中射出震人的銳利光芒。
村尾跟門田猛地一震,「長、長谷川先生?」
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很少有人不認識長谷川,但也幾乎沒人真正瞭解他、接近過他。
他是有「黃金製作」之稱的音樂製作人兼音樂創作者,獨來獨往到幾乎可以說是置身事外的地步。
他——長谷川敏之,三十三歲,單身,有上億的資產,背景神秘,是圈子裡的奇人。
每首創作都能在排行榜上拿下極佳成績的他,是各家唱片公司及歌星們爭相邀歌的創作人,因為他穩賺不賠,沒有人不買他的賬,也沒有人敢得罪他。
在人前,他只談音樂、工作,至於家庭、私人感情……他一概不說。
雖然許多報章雜誌想挖出他不為人知的一面,但如獨行俠的他,甚至連一點緋聞都傳不來。
久而久之,大家便將焦點放在他的音樂才華上,而不再追逐著他的私生活。
他是幕後工作者,但因為特立獨行、樣貌俊偉,一些節目都將他列在「收視率保障人選」當中。
不過他寡言、不喜歡應酬,能邀到他上節目的製作人,實在寥寥無幾。像村尾及門田,就是根本邀不到他上節目的其中兩人。
「幹嗎強人所難?」他唇角帶笑,眼底卻閃爍著一種強者的光芒。
「這……」村尾及門田一見了他,都像是突然喝了醒酒液似的清醒了。
幾乎沒人見過他拿下眼鏡,也沒人知道拿下眼鏡的他,看起來更冷、更陰沉、更難惹。村尾及門田怔愣地望著他,幾乎快說不出話來。
他高大的身軀介入兩人之間,泰然自若、氣定神閒地伸出手去拉起半躺在車內的美樹。
美樹將手交到他大而溫暖的掌心裡,竟心悸得比方纔還厲害。
他牢牢地握住她顫抖的手,將她拉了出來。
「非常抱歉,」他笑睇著村尾,說:「我現在要點她坐我的台,行嗎?」
雖然半途殺出個程咬金實在掃興,但因為對方是長谷川敏之,村尾和門田只好順著他給的梯子下。
「當然行……」兩人尷尬而懊惱地乾笑著。
長谷川敏之突然搭住美樹的肩,勾起一抹迷人而又自信的微笑,「再見。」
「再見。」村尾和門田跳上車,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落荒而逃。
美樹靠在這陌生人的身邊,不由得心口狂震。
她發現自己快要窒息,兩腳也幾乎要失去力氣。她不知道這是因為他的關係,還是她驚嚇過度。
腿一軟,她幾乎癱倒。
他及時地扶住她,蹙眉笑問:「腿嚇軟了?」
美樹抬起眼,一臉發窘地望著他;夜色下,她睇清了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