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羞的表情、她的沉默、她眼底的不安……光是這些,他就足以判斷她對他是有好感的。
「你沒生氣。」他輕聲地說。
她抬起眼瞼,問:「你希望我生氣?」
他搖搖頭,笑了。
「這是否表示你願意跟我交往?」他單刀直入地問她。
她頓了頓,「你一定要這麼直接嗎?」
「我一向這麼直接。」他撤唇一笑。
「讓我想想……」儘管心裡挺想答應他,她還是故作姿態地忖度起來。
他盯著她看,一臉誠懇。
幾分鐘過去,她還沒給他答覆,甚至連點個頭都沒有。
「要想那麼久嗎?」他濃眉一斜,有點受挫。
「這是件非常嚴肅的事情,當然要想清楚一點。」她說。
「感情是憑感覺的東西,想清楚了不就失去美感了嗎?」他無奈笑歎。
她一笑,「感情需要萬無一失,美感只是點綴的裝飾品。」
「萬無一失?」他難以理解,「什麼才叫萬無一失?被背叛還算是萬無一失嗎?」
他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跟她討論,但是聽在她耳裡卻刺耳極了。
她覺得他在揶揄她、在嘲諷她、在消遣她,而這些讓她相當憤怒。
「你憑什麼那麼說?」她神情一凝,十分不滿地瞪著他。
「我只是想告訴你,感情不到最後是不會知道能不能萬無一失的。」這世界上不會有什麼萬無一失的戀情,畢竟沒有走到最後,誰都不會知道結果。
她瞠瞪著他,「看來我們並不投機。」
她現在都幾歲了?還跟他玩什麼憑感覺的遊戲?
雖然她沒有那種一交往就非君不嫁的意思,但至少兩個人在愛情的觀念上必須取得一個基本的平衡。
如果他真想追求她,就必須認同她的觀點,而不是一再地否定她、質疑她。
「你出去。」她冷若冰霜地說。
他一怔,「你又生哪門子氣?」
他見過的女人也不少,但是還真沒見過像她這麼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女人。雖然他是個文明人,但儘管是文明人也有忍耐的極限。
他覺得她一直在挑戰他的極限、一直在激怒他,不管她是存心還是無意,她確實已經讓他有點失去耐心。
「你管不著!」她斷然地道。
看她現下這張牙舞爪的模樣,實在很難將剛才那嬌羞可人的她聯想在一起。老天,剛才的她究竟藏哪兒去了?
「我們說清楚。」他神情堅定。
「說清楚?」她哼地一笑,「我們要說什麼?」
未待他開口,她搶著又說:「如果是談公事,我可以奉陪,但假如你只是想說些風花雪月,抱歉,我無法奉陪。」
「風間,你……」他真是打從長眼睛到現在,還沒見過這麼刁鑽難纏的女人。
她冷睇著他,「也許你該去找你的May Chan小姐。」這句話,她說得醋勁十足。
「幹嘛又扯到May的身上?」他眉丘拔起,一臉懊惱,「你講理點,根本不開她的事。」
「是你自己無聊!」她不甘示弱地迎上他銳利的視線,「你幹嘛跟我在這兒說些有的沒的?我們只是老闆跟下屬的關係,工作以外的事情,我都不想跟你談!」
在她溫柔平和的外表下,其實是有著相當強悍而堅持的靈魂。儘管平時她並不會輕易地表現出來,但逼急了,她的反應可是會教人印象深刻。
好一個頑強的女人,剛剛被他親吻著的時候,明明是那麼地乖順而陶然,為何這一刻又是另一張臉孔?
他是個沉得住氣的男人,即使兩人之間已是火光四起,他還是盡力維持著一貫的爾雅沉穩。
「如果你真是這麼想,剛才就不該被我吻得那麼陶醉。」他說。
她陶醉?什麼嘛?他也不過是親了她的額頭跟鼻尖,她哪裡陶醉了?
「你胡說什麼?」她發起火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顧不得他是她的頂頭上司,掄起粉拳就朝他胸膛一陣槌打。
「討厭鬼,你走,你出去!」她不顧形象地嚷嚷,「誰陶醉?誰陶醉了?」
也許是被氣極了,平時頑抗的淚水竟被他激得狂飄出來,待她發現自已留下眼淚,他也發現了。
她沒想到自己會流下淚水,當山門清次和鈴木響子一起背叛她時,她也沒有因此而淌下半滴眼淚啊,
為什麼才認識幾天的他,總是輕而易舉就左右了她的情緒?為什麼他的一句話就能惹出她的眼淚?
「風間?」睇見她臉上的淚水,他心頭一震。
他不是存心想惹她哭,也不曾想過她會因此而掉下眼淚,被背叛時的她不是那麼的堅強而冷靜嗎?
驀地,他對她的愛憐之情油然而生.
「風間,」他一把將她撈進懷裡,「對不起。」
「放開我!」她氣惱地在他胸口猛捶,「你有什麼了不起?!我……我討厭你……」
他沒生氣,只是緊緊地攬著她氣得發抖的纖細身軀。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可惡……」她氣恨得想咬他一口,不過她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今晚為什麼如此失常,這樣的反應一點都不像她。
不過……也許打從他們相識的那一分鐘起,她就已經失常了吧?
「別哭……」待她在他懷裡平靜,他端起了她的臉。
因為流淚的關係,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迷濛,那眼淚未歇的模樣是那般地惹人憐愛。
「不要生氣,好嗎?」他低沉的嗓音輕緩地傳進她耳裡。
她蹙起眉心,幽幽地瞪著他。
他低下頭,什麼都不打算再解釋地攫住了她的唇——
這一次,他的唇印上了她的唇,不是額頭,也不是鼻尖。
沒有強勢的奪取、沒有輕慢的意味,他的吻輕柔得像是只為了讓她感覺到他的存在及愛意。
雖然一開始有點震撼,但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喜歡他的吻的。
他的唇片溫溫熱熱地印在她的唇上,那柔軟而豐潤的觸感讓人覺得莫名興奮且期待。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她居然允許了他的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