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慮片刻,接著作成了一個完全合邏輯而大男人的結論:他是公爵也是男人,當然是可以做得一樣好,甚至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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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必須吃東西,小蘇格蘭,醒醒」
喜兒呻吟一聲,感覺亞力扶起她靠在他胸前。她一手擱在他溫暖的心口,又要睡著了。
「別睡著,我不准。」
「好累」她勉強喃喃道。
他小搖她一下。「妳必須吃東西。」
她歎口氣張開嘴,並藉機將雙臂環住他又挨近了些。
「很好。」
是啊,她想道,很好。她一手擱在他心口並輕歎一聲。
「現在,喝點湯。」
她感覺鐵湯匙湊上她的唇,接著溫暖的液體流入她口中。
她一陣反胃,轉身背對他嗆咳了好幾次,然後深吸口氣,皺起眉看著他,無法相信他竟會如此殘忍。
他直直坐著,注視那湯片刻。「妳必須吃。」
「我不要吃它。」她倒回床墊並將毛毯拉緊。
「妳一定要吃。」
她搖頭。「不。」
「妳是我的妻子而我命令妳吃。」
「它好難吃。」
他霎時全身僵直,但她已疲倦、虛弱得無力爭論了。他儘管擺高姿態好了,她可絕不會吃那碗可怕的東西。她將之對他說一遍便閉上眼睛,錯過了他看向湯碗時臉上備受冒犯的表情。沉默好幾秒後,他將一塊麵包放在她身旁,端著湯碗離開房間。
喜兒在木頭燃燒的煙味中醒來,轉向窗口,亞力不在那兒,迎接她的是穿透結霜的窗欞照進來的明亮的陽光。她坐起來,陣陣抽痛的肌肉令她畏縮一下,並四處看看房間。他不在房內,她將毛毯裹緊些,突然感到異常孤獨、脆弱。她又梭巡一次房間,瞧見她的衣服就疊在窗子附近一個木櫃上。她試著站起來,結果兩腿傳來的痛楚卻使她倒回毛毯堆上,感覺更加的無助。她努力揉搓她的腳直到覺得有些恢復正常,然後再試一次,這回倒是成功了。她裹著毛毯,像只喝醉的鴨子般搖搖晃晃地走向她的衣服。她迅速翻找著那疊衣服?卻發覺她的襯裙已成撕爛了的破布。她往後站一些,一手拉著毛毯,另一手指著襯裙。「噢,有藍緞帶的絲質衣服啊,」她吟誦道。「回到最初嶄新的狀態吧!」
襯裙啪一聲消失了蹤影!喜兒震驚地盯著它方纔還躺著的地方並上前一步,看見了一個像知更鳥蛋大小的繭,裡頭有條蠶正在蠕動著。
「不是那種最初的狀態。」她喃喃自語。
再試一次她閉上眼睛想像一件新的襯裙。「我需要一件襯裙,和我所見的一模一樣!」
她準確地一彈手指並張開眼睛,躺在那兒的是之前的破襯裙。她歎口氣,心想大概她還有點虛弱,自然她那向來便不強的魔法也就更糟了。
她拿起櫬裙審視半晌,最後決定倒著穿上它,心想穿總比沒穿好。幾分鐘後,她已穿上縐巴巴的羊毛裝並將破的部分用兩支發針固定,然後試著用手指梳理糾結的長髮,最後痛得她只得放棄,把一頭雜草盤起來並用幾支發針固定。
她打開房門,預期會看見英格蘭客棧典型的狹窄走廊,結果眼前卻是一處小小的樓梯平台和一道陡峭的樓梯。她走出來並帶上門時,聽見樓下傳來亞力模糊的聲音。她緊抓著欄杆一步步不穩地走下窄梯。走到一半時她聽出他在說些什麼,於是停下來聽著。
「貝爾摩公爵竟然困在這個鬼地方,連個該死的僕人也沒有。這算是哪門子的客棧?」
喜兒等著回答,沒有。他是在跟誰說話呢?一面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鏗然巨響。她又走下幾階,探出頭去,廚房內除了正在壁爐前彎著腰的亞力外別無他人。
「一下子在這裡,一下子又不見了。」他搖搖頭,喃喃自語著什麼奇怪地消失的巨人和侏儒。
貝爾摩公爵正在自言自語──對他自己說話。她又聽見金屬碰撞聲、打火石磨擦的聲音一聲大吼。
「天殺的!」
藍色的烈焰直竄上磚造煙囪,他瞪著火站遠些。烤爐被一陣熱空氣衝開來,砰地撞在磚壁上,火焰竄上烤麵包爐。
它看起來就像她的魔法失控的情景,但仍不及他的樣子的萬分之一。
他的耳朵、脖子、捲上來的衣袖、前臂、襯衫前襟、胸口、他圍在身前的圍裙以及他頭髮的大部分都沾了麵粉,雙手則是一塊塊麵團。位尊權重的貝爾摩公爵閣下渾身上下是一團糟。
她忍不住格格笑起來。
他抬頭看向她。兩人目光相接的剎那,他臉上閃過一抹驚訝,接著是稍縱即逝的愉悅。只可惜它消失得太快,使她無法完全確定曾看到它。喜兒懷抱希望搜尋著他的藍眼,但卻只看見他慣常淡然的神色。
「妳起床了。」他表情不變地朝她走了一步。
她點點頭下了最後幾級樓梯。兩人相視片刻,她忍不住微笑起來。他額前的麵粉顯示他在揉麵團時曾多次擦汗,雙頰與下顎上未刮的鬍渣和麵粉黑白相映成趣,但那皺著眉的表情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你在做什麼?」她看看他四周問道。
他先是雙肩一聳,才硬邦邦地宣佈道:「我在準備食物。」
她走近幾步,瞧見角落工作抬上有一座塌陷的小山似的、若加以大量想像差可稱之為麵團的東西,四周是約莫一吋厚的麵粉。「我明白了。」
他僵挺得有如一塊岩石。
「做麵包嗎?」
他回頭看看那扁平的麵團,她第一次看見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她驕傲的丈夫完全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於是她提議幫忙,心想或許可以說服他讓她變出什麼東西來。
「啊,妳會烹飪。」他的聲音中隱含著釋然,儘管她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任何變化。
現在,柯梅喜兒──貝爾摩公爵夫人、部分蘇格蘭部分英格蘭人及部分女巫──可不笨,她絕不會放過一個令他刮目相看的大好機會的。她只希望自己的表情不會洩漏實情。她不會烹飪,但卻通常可以變出一桌好菜。她深吸一口氣後,睜大雙眼說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