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免子躍過雪地,牠的足跡是這片銀白世界中的第一個生命跡象。牠停下來望著他們。長著鬍鬚的鼻端在空氣中嗅著任何危險,動動長長的耳朵,然後像道白煙似地消失在樹林內。
「噢真可愛,不是嗎?」喜兒驚喜地說道。
「什麼?」亞力調整一下浴盆的位置,四下梭巡著。
「雪呀,」她簡直無法相信他沒看見。「它是冬天的禮物。」
「不如說是棺材,我們差點就葬身其中了。」
她放下那桶牛奶。「但是看看四周,難道你看不出它的美麗?我們就彷彿置身於一個安靜的童話世界裡一般,一切都是雪白而閃閃發亮的。你想天堂會不會就是像這樣?」她捧起一捧新雪。「如果你仔細看它,會發現雪在光線中就像鑽石碎屑般閃閃發光。」
亞力蹙起眉。
「看嘛。」她堅持道。
「我只看見水正沿著妳的手臂往下流。」他一眼都沒看地走過她身邊。
她看看她手中正在融化的雪,把它丟開,望向抬著浴盆走下小徑的他。「頑固的英格蘭人。」她喃喃道。「居然會以為我給他下了愛的咒語。」為他的死腦筋深感挫折的她抓起一把雪捏成球,將之丟向他的頭。這感覺真好。
他停下腳步、放下浴盆,緩緩轉過來,一面還用手拂去頸背的雪。他當她瘋了似地瞪著她。
她又丟出另一個雪球,它正中他大皺其眉的臉。
她格格笑了起來。
「天殺的!妳以為妳在做什麼?」
「用雪球打你。」她又朝他丟了一個。
「我可不覺得這件事有趣。」
「但我覺得有趣呀。」
「停止。現在。」
她的回答是瞄準再丟一個,希望他能改變態度回丟她一個。
「住手。」他抹去臉上的雪。
她清楚記得他把她的書丟在一旁的自負模樣,她的耐性正在下降當中。她又捏了個雪球正中他的胸膛。她的法力真該如此精確才對。
「我說停止,立刻!」
然後她記起他命令她解除愛的咒語時的傲慢,手中又捏了個雪球。根本沒有愛的咒語這回事,如果她能在他身上下咒語,早就這麼做了。那一定比試著教他愛為何物要簡單得多。她用力擲出雪球。
他低頭躲開。「我命令妳停止這麼做。」
「你從沒在雪地上玩過嗎?」她將雪球自一手丟向另一手,決定著這回要瞄準哪裡。
「公爵是不遊戲的。」
「我指的是你還是個小孩的時候。」
「我從不是小孩,我是貝爾摩的繼承人。」他的聲音嚴厲,姿勢更僵硬了。她看得出他體內的緊繃,卻感覺不出其中屬於童稚的部分,因為他從來就不是個孩子。
她注視著他毫不動搖的表情,明白他從未到廚房去偷派吃、在湖上跳石頭,也從沒玩過捉迷藏之類的遊戲。氣氛變得寂靜而有些悲傷。她看看飄落在他肩上的雪花,然後是她手中漸漸融化的雪球。某種感覺告訴她這雪融化的速度將會比她丈夫快。
她挫折地歎一聲,丟下雪球暫時放棄了,心知再繼續只會惹得她丈夫更生氣。她提起牛奶桶朝客棧走去。她經過他身邊時,他以冰冷的聲音說道:「妳不是某個孩子,妳是貝爾摩公爵夫人。」
「不盡然。」這話出口的速度比她眨個眼還快。
他跟在她之後走進屋內,砰地一聲放下浴盆。「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並不真的是你妻子。」她將牛奶放在廚房地上,然後雙手插腰轉身面對他。「我認為你怕我。」
這激將法生效了。她看見他臉上一掃而過的、受創的驕傲,接著他便不太溫柔地將她拉入他懷裡。
他仍一臉怒氣俯望著她。「妳還有什麼沒對我使出來的?我並不怕妳。」
「根本沒有什麼愛的咒語,亞力,我對我的法術的控制還沒好到那個程度。」
「妳愚弄我?」他眼中突然閃爍著某種比怒氣更原始的情緒,他的嘴亦隨即罩住她的。他的吻帶著一股狂野和激情。他正面迎接她的挑戰,但激情竄得更快。他們四唇膠著,直到他抱著她上樓,砰地踢開房門。
「亞力。」她挨著他扎人的下顎喃喃道。
他的回答是狠狠把門踢得合上。
「亞力。」她輕聲重複,一手擱在他胸口仰頭望著他。
他憤怒的雙眼轉向她。
「瞧?」她輕拍他的胸膛說道。「你真的很會搬東西呢。」
他沒出聲也沒動,只是閉上眼睛深呼吸好幾次。他睜開眼睛,依舊一言不發,臉上是正在與他體內的某個魔鬼爭戰的表情。
別抗拒它,愛人,求求你,她無聲祈求著,求求你
他掙扎著,她感覺得出他在她手掌下的心跳。
她輕觸他的下巴。「我的亞力。」
他臉上的怒氣一掃而逝,宛如在溫暖的春雨中融化的積雪一般。他低頭輕嘗她的雙唇,彷彿在品味美酒一般。她早就知道在冰冷的表面之下,那種溫柔是存在的。他溫柔地將她在火前的床墊上放下,接著又將她擁入懷中。
貝爾摩公爵以一開始便深深吸引著喜兒的自信吻著,她深愛他的氣息,以及他的舌探觸、充滿她口中那種誘人的感覺。它令她想要更多,使她想以某種方式更接近他。
他的舌頭粗糙的觸感使她渾身發熱和騷動起來,這世上再沒有比置身亞力懷中接受他的吻、為他所吻更美妙的事了。
激情的吻甫一結束,他立即解開她外衣的扣子,探入她裂開了的襯衣內撫摩著她的背,有如輕拂過綠葉的微風般溫存。他的嘴移向她的耳朵,他未刮的短髭輕擦過她的雙頰與下巴,令她的頸項與雙臂都起了雞皮疙瘩。他舉起一手輕觸她的頸側,她睜眼注視著他。
他低聲回答了她眼中的問題。「好柔軟,妳的皮膚這麼的柔軟。妳的裡面也如此柔軟而甜蜜嗎,小蘇格蘭?」
「亞力」
「妳是我的妻子、我的公爵夫人。」他輕舔她的耳朵低喃道。「現在,小蘇格蘭,現在我就要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