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佑笙不悅道:「你來是存心取笑我的?」
「鬼才有那種閒工夫。」嘴角一撇,他沒好氣的咕噥。
「那尊駕是?」
「拓跋錄要我來的。」寒契坦白著。
「啥?』拓跋錄要他來落井下石?不會吧,她拒絕接受這種可能性。
「他要我來道歉。」
「這樣哦。」看吧,她就知道拓跋錄沒這麼噁心肝。「那你說吧!」睜著大眼,她等著聽聽這莽夫究竟能說出多令人涕淚縱橫的歉意。
微愣,寒契脫口問道:「說什麼?」
「道歉的話呀。」塗佑笙也一怔。「你不是為了要跟我道歉來探訪我的?」
「你瘋了不成?為什麼我要道歉?」 聞言,他比她更驚詫。
有沒有搞錯,如果他們沒有偷窺,又怎會跌落深溝呢?如果不是因為心虛,又怎會滾落深溝時卻連呼救都不敢呢?
所以,追根究底,他才沒有錯呢。要他道歉?哼,等死好了!今兒個走這一道,純粹是因為個人因素。
先前跟拓跋錄幹完架後,已去探過諸葛,見諸葛與人應對混沌不清,說起話來略帶緒已,還有,破了個大洞的腦袋包成一大坡的布包,瞧進眼裡挺嚇人的,再想到拓跋錄一見到他就拳腳相向時的狠勁,他腦子裡浮起了不祥的念頭,這才會趕來瞧瞧她有沒有也被包得不成人形!
「你……」事情來個大逆轉,塗佑笙不自覺地擁被坐起卻痛得她後悔不已。「那你來做什麼?」
「我是因為聽說你受傷,才來看看你還活不活得下去呀。」利眼一瞥,他略帶檢視的又再次巡了她週身一回。
他打死也不肯承認,當他聽到隆呷他們說面容沉凝的拓跋錄抱著渾身是血的她衝回來時,他心裡的確是有些緊張,生怕又像那時一樣……他就算心腸再狠、再硬。再粗枝大葉,也不希望舊事重演。
因為受傷最深的是拓跋錄,他的好兄弟呀!
「你!」
「還能中氣十足的啼啼咕咕發飆,應該是死不了了,既然這樣,那你再睡吧。」摸摸肚皮,寒契嘖了嘖,腳一扭轉過身,自言自語的朝外走去。「剛剛跟拓跋錄幹完架,餓死了,不快點找些吃的補補元氣怎麼行呢。」
他這是……什麼跟什麼呀?
瞪著他二話不說就走得乾脆的背影,塗佑笙不禁牙根緊咬,胸口一陣濁氣翻騰,差點沒被那陣突襲而來的頭暈眼花給擎垮了。
唉,她覺得自己的傷勢加重了!
第九章
又是一個寧和平靜的深夜,倚靠著床柱,怔怔的望著在床沿坐走許久的拓跋錄,塗估笙神情慵得像只吃飽喝足的花栗鼠。
她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掌中,她敏感的感受到自他手中除了溫熱,還有淺淺的輕顫。
「你……」
「想說什麼就說呀!」雖知他不善言語,但這種欲言又止的行徑實屬難得,睜大了眼,塗佑笙好言好語的溫言以對。
雖說她至今還是挺氣他連問都沒問一聲,就退自家出惡霸的手段,強將她綁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年代。也知道自己將寒契那天突兀造訪的悶氣全部記在他頭上,挺不公平的。但想到自己受傷的這段日子,湯湯水水他全都不假他人之手,呵護備至的模樣完全不瞞自個兒的至親家人……唉,感受到他對她的千萬般好,偶爾,還是得還人家一點和顏悅色才說得過去,要不,他豈不是太委屈了。
「小小!」
「我在聽。」塗佑笙的聲音更柔、更軟了。
他想說的話真那麼難以啟齒?半是期待,她半是隨他的緊張而緊張,口裡仍含著他剛餵進的甜湯,她不禁輕勾起後角,給了他一個鼓勵的淺笑。自遇見他後,不曾見他顯露出這麼不確定的神情呢,真是稀奇。「你,愛我了嗎?」聞言,她驚駭得將嘴裡含了大半天的甜湯給吞下了喉頭,一時之間,她嗆得臉都紅了。
「小小!」忙上前,拓跋錄急忙地替她順著氣。
「別……咳咳咳……你別碰我。」
「你還好吧?」
啐,她差一點沒被他的話給嗆死了。猛烈的又咳了好一會兒,氣息仍喘,她已揚眼瞪著他。「我沒聽錯吧?咳咳,你剛剛說的是愛?」
「對。」拓跋錄擔憂的黑眸緊鎖著她不放。
「你……呀……你再說一次好嗎?」她怕自己最近睡得太多,將神智給睡傻了。
「你愛我嗎?」抑住焦愕的急躁,見她嗆咳稍歇,他執意尋求解答。
「愛?!」
「我想知道,你愛上我了嗎?」
「拓跋錄……」塗佑笙整個人都傻住了。
怎麼好端端的,……他是出了什麼事嗎?怎麼無緣無故突然這麼問?天老爺,她的心還不定呢,可他竟這麼直截了當的問她這事……教她怎麼說得出愛與不愛呢?她對他不是沒有感覺,甚至可以知道那種盤踞在心的感覺是出喜歡更喜歡。她畢竟不是鐵石心腸,他對她的好,她深受感動。是不是愛?她無法肯定,但若不是愛,又怎會常在胸口糾起了酸甜苦辣的萬般滋味呢?
尤其,他的心中仍有著秘密;一個她不知道卻始終在意的秘密——在他心中那位與她極為神似的舊識。
不管這位舊識是何方神聖,至今,還穩佔著他的心,這幾乎是毋庸置疑的,那麼面對著她時,拓跋錄究竟當她是誰?
當他柔情似水、百依百順、對她呵護備至時,他當她是誰?那位不知芳縱何在的舊識?抑或是她自己?
她在意極了這件事!
「你愛我嗎?」她猶豫得愈久,他的神色愈見冷凝。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我愛你。」他的坦白讓她猛地倒抽了口氣。「所以我要知道,你愛我了嗎?」
若不是因為這次她突然受了傷,他的耐心不會提早告磐;生怕她又再一次的離他而去,留他一人獨嘗悲慼交錯的傷口。
「愛?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愛上一個強擄我離鄉背井的大壞蛋?」塗佑笙心知肚明自己這番強辯純屬口是心非,口氣雖然強悍極了,視線卻惶惶然的四下游晃,不敏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