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蝴蝶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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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他的話,來得那樣的突然,有點兒傻氣、有點兒笨呆,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敲進了她的心,讓她怔怔的,只能怔怔的看著他。

  那迷濛的、只當自己在作夢的盈盈目光,明白曝露出她的脆弱,也險些讓月午星看到為之心碎。

  「以後……」握著她軟軟的小手,他凝視著她,承諾一般的、審而慎之的保證,「妳會像蝴蝶一般的自由自在,妳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玩就玩,就算是想使性子……」

  頓了頓,很認真的考慮一下,然後正經的宣佈,「好啦!使性子的話,偶爾使一下也沒關係。」

  她笑了出來,為他孩子氣的計較還裝大方的可愛模樣而笑,但笑容下,喉嚨裡,就像梗住了個硬塊,打心底湧出的酸楚淹沒了她,讓她眼眶發熱。

  「總之,沒有人會困著妳,因為妳再也不是那個白家的女兒,神像泥偶一樣的白蝶兒。」注視她的目光是那麼樣的堅定、閃耀,如同天上最明亮的星,虔誠而神聖的宣佈她的新生,「妳只會是妳,是我月午星的小蝴蝶,自由自在的小蝴蝶。」

  眼前,不知怎地迷濛成一片……

  心中的某個支柱,那個她硬撐起來,欺騙自己、安慰自己,假裝一點也沒關係的那個支柱,它就這麼樣突然的崩潰掉。

  沒有人,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這樣對待她,告訴她:她是個人,是個需要人疼、需要人關愛、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兒家。

  她的要求並不高,不就是想像一般人一樣,可以大聲玩、大聲笑,傷心的時候就哭,生氣的時候可以發發脾氣。

  很簡單的,不是嗎?

  她要求的,也只是希望她的家人能把她當成一個人,活生生的、真實的人來看待。

  但是沒有!

  從來就沒有一個人願意拿她當普通人看待,包括生她的血緣父親!

  她恨極了那些高雅跟端莊,她是人,不是泥偶木雕,她會呼吸,會有情緒,為什麼要要求她跟泥塑像一樣,鎮日十二個時辰擺著端莊高雅、神愛世人的慈愛良善?

  受夠了!

  她已經受夠了!

  直到他拉著衣袖擦拭她的臉,她才省悟到她哭了,壓抑了許久許久的眼淚,在這一刻盡數的潰決,讓她淚如雨下。

  「沒事了。」來不及擦拭,他一把將她擁進懷中,「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委屈的淚水流啊流,她不想控制,也無力去控制,軟軟的身子緊緊抱住了他,彷彿溺水之人所遇上的浮木,抱著他,無聲的流淚。

  「沒事了……」緊緊擁住懷中的嬌軟,他心疼著她的傷心,只能用低啞的嗓音,一次又一次的對她保證,「已經沒事了……」

  崩潰的情緒在他的懷抱與軟語安慰中慢慢平復,也重新架構起最新的認知--

  沒事了,有他,一切有他,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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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白天駿的會面讓月靈官感到驚奇。

  據說,相由心生,但白天駿並不如他所預料那樣。

  那一副圓圓胖胖又慈眉善目的樣子,跟他心中所想像的:瘦幹幹,目露精光,會苛刻女兒的刻薄爹親形象,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想不通,趴在茶桌上直問著。

  剛送客回來的紫堂曜看了他一眼,明明沒有異樣,靈動的大眼睛活靈活現的閃著不解的光輝,沒有顯露一絲痛處,但他就像通靈一樣的發現了。

  「哪裡不舒服?」沉聲問,表情很凝重。

  靈秀的小臉怔了怔,粉飾太平,「沒什麼啦!」

  「小官?」不需再多說,紫堂曜沉聲喚他。

  「好啦好啦!」不喜歡他露出那樣嚴肅的表情,月靈官投降,「我只是有些胃疼,吃些藥就好了。」

  墨紫留守驛站煉藥,但這樣的小病痛也用不著她出面診治。

  在紫堂曜虎視眈眈一樣的目光下,月靈官掏出隨身的藥丸,拿出胃疼的那一小罐,倒了藥就往嘴裡吞。

  「以後不舒服別忍著。」摸摸他的頭,俊帥沉著的面容下,實則在苦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他的身子養壯一些。

  「我盡量啦!」敷衍,趕緊帶開話題,「白天駿怎麼會長那個樣子?」

  「哪個樣子?」

  「就一副大好人的樣子啊!」

  「對許多人來說,他的確是個大好人。」紫堂曜持平論述,「要不然,你以為南方第一大善人的名號是怎麼落在他頭上的?」

  「但那也許是沽名釣譽,做做樣子的啊!一個好人會那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嗎?」月靈官始終無法釋懷,親生女兒的腿明明有救,是能醫治的,卻因為謠言,而硬生生的讓一雙正常的腿失去行走能力。

  「如果,他以為那是對女兒最好的方式呢?」紫堂曜只問他這一句。

  「……」思索,月靈官努力思索。

  「白天駿也許做錯了某一些事,但並不表示他的為人要被全盤的否定。」紫堂曜就事論事,「他會被稱為南方第一大善人,是因為他這人自發跡後便致力行善,身體力行,造橋賑糧時都少不了他一份。」

  「是嗎?」月靈官還是有些懷疑。

  「在他的觀念中,認為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以善行積善名,這方面的論點或許有道理,至少對他的事業確實有幫助。」

  「就像俗話說的,好人有好報?」總覺得不太公平。

  「也可以這麼說。」紫堂曜不置可否,「因為事業上的一帆風順,加深他的信念,再加上坊間傳言,他的女兒被謠傳成代表幸運與福氣的聖女,長久下來,這個女兒的存在,對他而言,是他行善的一種見證,因為他做好事,所以上天讓福神進駐他白家。」

  「真愚蠢。」嘟囔,無法明白。

  「你覺得愚蠢,但他並不覺得,這只是觀念上的不同,對他來說,他只是身體力行去做他認為對的事。」紫堂曜客觀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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