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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是女兒不孝,您就成全女兒吧!」語涵在他身前跪下。

  想到爹對她的好,想到自己必須這樣對他,她再也遏抑不住的嚎啕大哭,發自內心的悲慼令其餘兩人亦忍不住想掉淚。

  「老爺,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想,事情仍是有轉圜餘地的。」凝香語重心長地道。

  「花轎在路上,聘禮也在路上,江家想必正為婚事忙得不可開交,你們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捅這樣的樓子,這事騎虎難下,能有什麼餘地可轉。」

  所以才棘手啊!凝香在心中暗歎,全然思量不出個好對策。

  「若我有另一個女兒便好了,也不至於叫這丫頭給吃得死死的。」陳益年怨懟地說,一個想法倏地形成。

  凝香就像他第二個女兒。

  不行!不行!陳益年在心裡猛搖頭,他若這麼做如何對得起凝香?

  但他在心裡承諾過要給她找個十全十美的好丈夫,以他所聽聞的加上老夫人在信中所描述的,江子滔絕對擔得起這個名。

  而凝香也不小了,她的婚事禁不起再三的蹉跎。

  何況,以凝香的精明能幹,江家大戶人家的規矩對她而言決計沒問題的……

  等等,怎麼算盤再打都是打到凝香身上呢?想想別的,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瞥了眼直立身旁的人兒一眼,陳益年心虛得不敢再直視她。

  然而,能有什麼別的辦法呢?就算他自私卑鄙,連他都唾棄自己,但他的老臉不能掃地任人踐踏,也不能逼女兒上絕路啊!

  再說,江子滔確實是個人人稱羨、打著燈籠也沒處找的好對象,凝香說不定也會同意。

  「呃……凝香。」

  「老爺可是有了好法子?」凝香揚起兩道秀眉問,仍跪著的語涵一聽,趕忙收起眼淚和哭聲,凝神聆聽。

  「呃……代嫁……」陳益年吞吞吐吐的說出兩個字。

  「嗯,江家不曾有人見過小姐,代嫁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凝香也想過。不過,」她攏起雙眉,「這是欺騙,先別提讓江家發現後會有的後果,眼前代嫁的人選便是一大問題。」凝香分析著。

  「呃……凝香,你這麼聰明伶俐,如果是你,我想一定是沒有問題的。」

  陳益年話一說完,一室默然。

  好半晌後,凝香面無表情地問道:「老爺是要凝香代嫁?」「呃……當然,你還是可以拒絕,畢竟這是你的終身大事,理當要你自己願意才行。不過,這件攸關兩大家族名譽的大事,也唯有交給你我才能安心。」

  凝香怔忡不語,令人完全瞧不出她想法為何。

  「凝香,你答應過要幫我的。」語涵切切地提醒著,緊攀住一線生機。

  良久,凝香開了口。

  「老爺、小姐儘管放寬心,這事就由凝香來打理吧!」她語氣是一貫的淡然,無太大情緒波折,亦聽不出悲喜。

  「凝香,你就像我第二個女兒,我心裡一直是這樣想的。」望著語畢隨即旋身欲離開的身影,陳益年出自肺腑的道。

  凝香頓了下移動的步伐。

  「我知道。」她輕聲道,而後從容離去,沒有回頭。

  第二章

  「凝香,咳……咳……」陳大夫人掩嘴輕咳,候在身旁的人兒輕拍了拍她的背助她順氣後,趕緊倒了杯水服侍她喝下。

  「夫人身體違和,還是先歇息吧!」凝香順手將茶杯注滿溫水,以備不時之需。

  「不,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來,先把這戴上。」陳大夫人執起凝香的手,為她套上一隻青翠中帶血紅的玉環後,輕撫著她略顯粗糙的手心。

  這是一雙操勞家務的手。陳大夫人出神的想著。

  「夫人,這隻玉環……」凝香開口喚回她的意識。

  「喔!這是當初得知我生了女兒後,江家差人送過來的訂親信物,據說有清血保身甚至安胎的能力,壓在箱底十幾年了呢。」陳大夫人娓娓道來。

  凝香低頭注視著在燭光下透著清綠艷紅光芒的玉環,第一眼便喜歡上它。

  「這些年來,是我們虧待你了。」陳大夫人語帶歉疚。

  「夫人快別這麼說,在這裡的每一天,凝香都過得很快樂。」

  多麼善體人意的好女孩啊!「你該曉得,打你來這兒,我們就從來沒把你當外人看,你出嫁,我的心情就像在嫁女兒一樣。」陳大夫人柔聲道。

  「凝香曉得。」

  「唉!都怪我那任性妄為的女兒,打小就被我和老爺寵得無法無天,這才累了你得代她出嫁。不過……咳……江家那孩子,相貌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想著你日後能過的好日子,我和老爺心下都為你高興著呢!」

  凝香但笑不語。

  「你娘過世得早,這事也不好啟口,不過出閣前,有些閨房之事還是得讓你有心裡準備,咳……咳……」

  凝香趕忙伺候著陳大夫人喝茶,就在她的咳嗽聲中聽完那不好啟口的事。

  ***************

  花轎和聘禮已到,新郎並未隨著花轎前來迎娶,僅由丫環及喜娘持著名帖代表。

  這對女方實在不是什麼尊重的舉動,但因迎娶路途遙遠,來回費時,新郎又是身負偌大家業的大忙人,沒有人介意新郎未親自迎娶的事。

  隨行人員經過一晚的豐盛招待和舒適休息後,已神清氣爽的準備隨時再出發。

  凝香望了眼身居八年的住所,輕輕合上木門,繞過蜿蜓曲折的小徑,來到另一邊的木屋。

  木屋裡頭沒人,她繞過屋後,果然在清晨的暖陽下看到正在為花圃除草的佝僂身影,她的雙眸迅速泛起一層淚霧。

  她回想起那一年初來陳府,她執意用封閉心靈和漠然的態度對待每一個人,包括自己,是何伯帶著她跑上跑下,教她這教她那,勾起她學習管理一個府邸的興趣後,她才日漸忘了放逐自己於悲傷中。

  兩年前何伯大病一場後體力轉衰,卻又因無時無刻勞心府裡雜事,導致舊疾一再復發,她二話不說接手何伯身為總管所做的一切事務後,何伯才停止煩憂放心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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