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暈紅的臉蛋,溫柔的笑容,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目光無法移開。
她是個陌生人,卻關心他眉頭皺不皺,眼底的寂寞有多深。
他為了得到父親的認同,拚命工作了這麼多年,把公司經營得這般出色,但是他的父親卻從來不關心他腦子裡面的想法,或者是他心裡頭的感受。
相處了三十年的家人,遠不如眼前的善良陌生人。
他心裡頭一陣溫暖流淌,一個伸手將她連人帶椅的拉了過來。
「怎麼……」她一個重心不穩,趴靠在他肩膀上,一抬頭,卻跌進了他眼眸的深潭中。
她的頭更昏了。
他靠她很近,近得她看得到他下巴的鬍髭,聞得到他身上的刮鬍水味道。他的氣息吐在她臉上,一個轉頭,他銜住了她的唇。
四片唇貼靠在一起,沒有人動,沒有人出聲。
她仰著腦袋,感覺到他退開一吋,然後他修長的指滑過她光滑的臉蛋,掃過她的肩膀,穿過她的肘,末了停靠在她手腕內側的脈動上。
她的心跳加快,眸色慌亂。
他的指扣住她的,用一種親密的方式握住她。
她喘息,但喘息未竟,就連著唇瓣被吞噬進他的熱情之中了。
她看不到東西,只覺眼前一片花白,接著多種繽紛的顏色在眼前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他席捲著她口中的溫暖,帶來一波又一波奇妙的感受。
直到他放開了她,她還無法讓自己坐直。
「喔,天哪!」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也不管那是他的,就直接喝了下去。接著就嗆咳了起來。
「妳喝到我的威士忌了。」他拍撫著她的背,趕緊給她一杯冰開水,這才解救了她。
「天哪,這種東西你也可以喝這麼多杯?」她不可置信地指著眼前的杯子。「你酒量真好,要是我喝這麼烈的酒,大概早就醉了。」為了掩飾那個吻帶給她的莫大影響,她話多了起來。
「我是不怎麼清醒。」他拉開一抹性感的笑容。如果是平常的他,才不可能這樣吻一個剛認識的女人,還吻得不想放開她。
「是嗎?」她捧起他的臉想要近一點仔細研究,卻發現這是個蠢主意,她一看到他的唇就又整個人熱了起來。
她倉卒地放開他站起來,卻腳步不穩地跌坐回去。
「你動作慢一點。」他握住她的肩膀,以防她跌下去。
「我看我們結帳離開好了,我需要吹點風。」她拍拍熱呼呼的臉頰。
「吹風?好主意。」他招來侍者結了帳,這才扶起她走出Pub。
「好一點了嗎?」他轉頭看她,卻見她像只烏龜似的,落在後面。
他回頭去找她,發現她又開始對他綻放那種夢幻的笑容,讓他肚子一陣騷動,直想直接將她壓進最近的床上,跟她做愛。
甩去腦子裡面的綺思,他低頭問:「要回去酒店了嗎?你住在我們相遇的那家酒店,對嗎?」
「我不要回去,我要散步,還要喝酒,要狂歡,要享受人生!」她揮動著雙手,放肆地笑著。
「妳醉了吧?」他的神智其實也不怎麼清醒,只覺得渾身很放鬆,沒有什麼拘束的感覺真好。
他這三十年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如果喝醉能換得自由的感覺,那麼他或許該多喝一點。
「我們走走,今天不醉不歸。」她大發豪語。「再找一家喝酒吧!我們喝……喝遍拉斯維加斯的美酒。」
看她說話不順,腳步也凌亂,他索性將她橫抱起來。「來吧,要去哪裡,我抱你走比較快。」
戴芙寧呆楞了一下,這才勾住他的脖子,格格地笑了起來。
「你真是一個好男人。」她大加讚許地啵了他臉頰一下。「我怎麼就遇不到你這樣的好男人呢?」
她說著臉蛋皺了起來,眼底迅速地聚滿了淚水,這陣子的挫折跟痛苦,被拋棄的、被背叛的苦澀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淚水放肆的奔流,轉眼間她已經哭成一個淚人兒了。
「噓,親愛的,哭吧……我的肩膀借你用。」他抱著她,腳步穩定地繼續往前走。
那穩定的震動逐漸成了一種節奏,慢慢安撫了她心口的劇痛……
她趴在他胸膛上,感覺前所未有的脆弱,彷彿這許多年強自撐著的笑容可以休息了,肩膀的壓力也可以暫時卸下。她全然信任地靠著他,真想要他就這樣抱著她走下去,永遠不要停止。
「你知道嗎?這是我遇過最棒的胸膛,最溫暖的懷抱。」她的唇抵著他頸邊的脈搏,低喃著。
他駐足,溫柔地看著她。
她眼底的脆弱讓他想要呵護她,想要保護這雙細小的肩膀,想要保護之前她唇邊那種放肆的笑容。
內心莫名的衝擊讓他再度低頭吻住了她。
她像只乖巧的貓咪似的,溫順地靠在他懷抱中,迎接這個綿長的吻。
他的吻像是最溫暖的海水包圍著她,他的心跳在她手掌底下跳動著,拍動著她的心湖。她感覺到自己胸口彷彿一口不斷冒出新泉的湖水,震盪著、跳躍著,彷彿要奔出來似的。
不知為什麼,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認識這個男人,即將為自己的生命帶來不同的起點。
這是一種奇怪的預感。
她不知道他吻了她多久,直到有人在附近喊叫著什麼,她才緩緩從那團迷霧中醒過來。
「先生、夫人,登記的地方在這裡,十分鐘之後你們就可以去度蜜月了。」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她探頭一看,是個穿著黑袍子的白鬍子外國人。「他說什麼度蜜月?」
閻旭予抬頭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座小巧的教堂。「我想他是以為我們要結婚。」
「結婚?這麼晚了?」她訝異地說。「對喔,聽說這邊結婚很方便。」就連教堂也開放二十四小時,跟便利商店有得拚。
「怎麼樣,想不想試試看?」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念頭,居然這樣問。
「試試看?真……真的嗎?」她的心狂跳,頭又暈了起來。
「有何不可?」他笑著回答。這三十年來他循規蹈矩,認真工作,可是他卻不曾快樂過。